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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书销售 :十月之书——记2010年10月所购图书31册

短视频营销 2022年07月09日 23:30 673 admin

十月之书——记2010年10月所购图书31册

   2010年10月1日

   6:56。“今天是国庆节,阳光灿烂,百鸟欢唱,万民同欢……”假如还在当学生,我会在作文里这样写。可我如今不是学生,所以必须说真话,而真话是这样的:清晨出门,阴云满空;木叶飞愁,孤鸟哀鸣;千门闭户,万巷冷清;举目四望,处处压抑;深秋彳亍,在在凄风——纵使今天国庆。

   龙猫昨天终于学会上书柜了,把我的书本、水壶等,噼里啪啦地往下踢,我却感到高兴,因为这说明我的小宝宝已经长大,可以进入只有爸爸妈妈哥哥才能进入的神秘世界。昨天中午,在喂猫吃饭时,大家都过来吃,只除了龙猫——它在哪里呢?寻找了许久才发现,它跳上阳台的桌子,趴在那里睡着了。今早,龙猫又兴奋地来到书柜顶上,说那里的风景最好。

   8:00。刚刚把最后几粒猫粮分给小猫咪他们吃,然后把装猫粮的袋子用剪刀剪开,放到地板上,让小猫咪看清楚,我确实不再有剩余猫粮。为了让小猫咪彻底死心,我甚至把小猫咪领到平时放猫粮的柜子旁边,打开柜门,让小猫咪知道,里面真的不再有猫粮。我以为,这应该可以避免小猫咪的纠缠了,就放心地坐到电脑之前,准备继续译书。可我还没有坐稳,小猫咪就气急败坏地跳上我的大腿,说他还想吃。“没有了,你刚看见的!”我说。小猫咪用可怜巴巴的泪眼望着我,委屈地哭叫了一声,意思是说:“凭什么没有呀?不,我就是要吃!就就就就吃!”我继续给小猫咪讲道理,他继续跟我耍脾气、摔脸子、使性子、吹胡子、甩尾巴、咧大嘴……唉,谁见过这么可怜可爱的小猫咪呀。没办法,立刻给我姐姐发短信,让她尽快送一袋猫粮来。

   12:32。现在天空似乎终于放晴了。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气温是4~14度。

   2010年10月2日

   12:37。今早又是愁云密布,可不象一定要下雨的样子,就去了桥市。来到草履虫小道时。发现汽车大为减少,路边摆摊人开始增多,这说明立交桥已经通车。有人卖一种32开精装的《本草图典》(第一卷,总主编:赵新先,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3年初版),要价35,我给他30。我估计它是盗版书,就象那些砖头厚的精装本《中国通史》之类,但其中介绍了840种植物,每种植物都有彩色照片及拉丁文学名,照片虽不大但印得很清楚,就算文字有错我也不在乎,反正我真正感兴趣的不是那些植物能治什么病,而是植物本身。可惜没有它的后几卷。

   进入桥市里面,二元购得《我敲门》(童年生活的回忆,[爱尔兰]旭恩·奥凯西著,钟松藩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初版),据版权页,此书作者是Sean O’’Casey,书名为《I knock at the door》,这当然源于《圣经》中的那句话。

   然后看见有人卖缝纫工具:一把锥子,锥子的针可以更换,针头上有可以穿线的鼻;备用针一根;一捆结实的细线;顶针一个——每套售价5元。我立刻买了一套,当然不是用它们纳鞋底,而是用它们装订散架的旧书。

   这时天上开始掉雨点,但天色越来越晴,因为太阳终于突破了云层。

   16:29。下午上网收信时,查了查《本草图典》,果然有这本书,而且只有第一卷,似乎仅仅有一家书店出售,六九折,那也要180元左右。我买的这本《本草图典》,封面与网上的一样,可我仍然不清楚它是否盗版。

   2010年10月3日

   19:33。早上去桥市,1元购得《西方社会结构的演变》(走向未来丛书,金观涛、唐若昕著,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初版2印),留着送人,因为我以前买过。然后5元购得《三国演义》(上下册,罗贯中著,作家出版社1953年初版,1955年7印)——它是繁体竖排本,书页极其破旧,而我恰好可以用它们来试验一下,我昨天购买的缝纫工具是否好用。回家后,用锥子给它们打眼并装订。上册装订得很顺利,在装订下册时,手被锥子尖扎出了血,因为锥子居然从锥子把上脱落下来,重新安上之后照样会脱落。不久,由于拉锥子时用力过猛,锥子尖竟然断裂了,幸好另外还有一根备用针。看起来,这套缝纫工具只适合纳鞋底,不能装订太厚的书。把两本“三国”装订并粘补完毕,发现第一回的末尾缺了两页,书前的三国地图也丢失了。这倒没什么,更可恶的是,编者把我最喜欢的开篇词删掉了,我只好亲自把它写在第一回的最前面:“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个作家版的“三国”,正文采自毛本,诗词基本不见,带有一些可有可无的注释,封面题字者不知为谁,作家版“东周”、人文社版“西游”“封神”等书的题字者,似乎也是这个人。人文社将这个作家版《三国演义》加以修订,但采用的底本似乎并非毛本,修改了部分错误,保留了卷首开篇词和作家版的三国地图,书前换了一篇长序,如今通行的《三国演义》,大约都是以这个本子重印的。

   2010年10月4日

   9:34。刚刚剪了两张白纸,补录昨天买的《三国演义》中缺少的四页文字,总计不到1800字。许久不用真正的笔写这么多字了,写得有些吃力,但越写越感觉快乐,因为我写的是繁体字,而且是竖写,感觉就象从前练习书法那样,虽然使用的仅仅是签字笔,而非毛笔。把这两张白纸粘到书中,回到电脑跟前,忽然感觉不快:电脑确实使写作和修改过程变得更加快捷,可键盘毕竟不是毛笔或钢笔,它使我疏离了笔墨纸砚,这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呀。科技与传统,哪样都不该舍弃,但如何更好地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呢?我不知道,有没有比较好的解决办法。没有电脑之前,写作就是练字,练字也是写作,如今两者却截然分开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惟有在用笔书写时,你才能牢记汉字的笔画,体验汉字的精义,领略汉字的艺术美,而键盘仅仅是传达思想的工具而已。

   12:37。十一至今,每天都是早晨愁云滚滚,中午烈日炎炎,傍晚凉风习习。刚刚出去吃饭和给猫咪摘草,路经一个露天花园,发现百日菊和养心草还在开花,五叶地锦和茶条槭的叶子已被秋天染红。我忽然觉得,养心草的五角星小花,与景天三七有些类似,那么它说不定是景天科的呢。射干的蒴果多半已经开裂,里面只剩下少数种子,如今变成了金色圆球。去摘草时发现,那种仿佛巨型灰菜的植物,花穗已经变成深紫色,每朵花仿佛一顶可爱的紫帽子。然后回家,给猫吃草,用大草逗他们转圈儿玩,但只有小猫咪、龙猫和虎猫来参与,因为猫妈妈现在不屑于和孩子们同乐,猫女儿则舍不得夺走孩子们的快乐,只好眼巴巴地在旁边观望。

   查《东北植物检索表》,我在八九月份拍摄的那种顶生叶抱茎的蓼科蓼属植物,很象头状蓼(Polygonum alatum),“一年生草本,茎直立或倾斜,叶有柄,抱茎,叶片卵形或三角状卵形、卵状披针形,叶柄基部为耳状,先端渐尖,边缘微波状。托叶鞘筒状,头状花序”。《本草图典》中有一种尼泊尔蓼(Polygonum nepalense),又名猫儿眼睛、小猫眼、头状蓼、野荞麦,“叶互生,下部的有柄,上部的近无柄至抱茎,卵形或三角状卵形,顶端渐尖,基部截形或圆形,全缘”,看起来很象头状蓼,但头状蓼的叶子是有锯齿的。不过,我拍摄的“头状蓼”,其实是穗状花序,并非头状,所以目前只能姑且用此名称呼它而已。

   2010年10月5日

   十一之前,我就让我姐去买新的数码相机,但我手头就二千多块,当然只能买普通的。那个丢失的柯达,是五六年前买的卡片机,当时仅花了一千左右,如果再买同样价钱的,还能省下一千块来买书。可我姐姐非要买好点儿的,结果在昨天决定购买尼康Coolpix L110,因为这个型号的可以拍摄微小的植物,又可以拉近镜头,足以拍摄15米外的东西,另具29分钟的录像功能。加上随机赠送的四节电池、充电器、读卡器(在我的电脑里不好用)、相机包、三脚架等,这款尼康的总价将近两千。这样一来,购买新电脑的计划,又要无限期的搁浅,可目前更需要的是数码相机。当晚,我姐姐找来一台车,决定全家去次日阿城的横头山。

   今早七点四十左右,我们开始出发。在临走之前,我给小猫咪他们吃了猫粮,又特意告诉猫妈妈,我将在傍晚回来,决不在外面过夜,然后才放心地下楼。不然的话,假如猫妈妈以为我今天不回来,就会指使孩子们踢倒我的一摞甚至两摞书——事实证明,多亏我跟猫妈妈打了招呼,因为我回来时发现,家里一切正常,地上连一本书都没有。

   公路行车比较顺畅,只在进入阿城境内收费站时堵了十来分钟的车。九点半,我们来到横头山。一打听,每人票价五十,我们五个人(我和父母、我姐姐和她的女儿)就得将近三百元,虽然我父亲可以免票。我们并不想攀登山门内的主峰(八百多米),也不想去看那些人工景观,只想欣赏和拍摄美丽的植物——既然如此,不如随便找几座山,上去看看植物,何必花钱去跟他们凑热闹呢?于是,我们把车开到几棵红叶满枝的大树下,准备上山。我先去那几棵长满红叶的大树,发现它们被围栏圈着,栏外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东北红叶”,可它们显然不是“东北红叶树”,而是一种槭树。从外形看,它树身挺拔,高耸入云,复叶三出,叶缘齿钝,叶柄长红,叶脉明显。据《黑龙江树木志》,具有三枚小叶的黑龙江槭树,唯有复叶槭(糖槭)、白牛槭和拧筋槭,但拧筋槭的叶子有毛,而且高度不超过10米。那么它显然是白牛槭(Acer mandshurica),别名白牛子、关东槭,高约20米,三出复叶,对生,小叶长圆状披针形,边缘为钝锯齿,伞房花序,分布于黑龙江省张广才岭尚志县至宁安县一带;吉林,辽宁;朝鲜北部。在我见过的树叶中,白牛槭的秋叶是最红的。倘若没有白牛槭,横头山的秋天不会显得如此艳丽,胜似人间仙境。我在山地上搜集了许多美丽的白牛槭树叶,把它们夹在书里。可惜的是,白牛槭的小叶非常容易脱落,轻轻一碰就会从叶柄上掉下去。

   继续往山上走,10:03,在美丽的白牛槭红叶和五角槭黄叶之间,看见一种陌生的草木植物,叶直接从根部抽出,叶柄长,叶掌状七裂,类似葎草叶,那么它或许是大麻科的啤酒花(Humulus lupulus),或许是蔷薇科、蚊子草属的绿叶蚊子草(Filipendula nuda,叶背面绿色,顶生叶5~7裂,裂片菱状窄卵形,生于河岸、草甸《黑龙江省常见野生植物药》),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植物。这种植物有很多,但每棵都只生一茎一叶,难以看出其他特点。

   10:04,拍摄到一棵几厘米高的白牛槭,叶子全部泛黄,却没有变红,想必是由白牛槭的翅果野生而成。然后看见一种在山区常见的蕨类植物,小叶黄绿或浅绿色,叶柄黄褐或黄绿色,我想它应该是蕨(Pteridium aquilinum),“叶革质,卵状三角形,2~3次羽状分裂,背面常有毛,叶柄甚长,第一次羽片对生及互生,披针形或广披针形,下方者具柄,第二次羽片长圆状披针形,基部宽,多少羽状分裂,小裂片长圆形,先端微圆形,基部几乎汇合,生于小羽轴上,生于山地阳坡稀疏的针阔混交林中或阔叶林中。(《东北植物检索表》)”《东北植物检索表》认为,蕨乃蕨科、蕨属;《中国高等植物图鉴》则认为,蕨乃凤尾蕨科,学名为Pteridium aquilinum var. latiusculum。然后看见一种叶扁如韭的野草,说不定是一种兰花呢。

   10:06,看见一种羽状复叶的小草,每茎七叶,小叶长卵圆形,有粗锯齿。

   10:07,开始看见一种红球果,可惜它的叶子都已枯死,只剩下长长的花茎,但它的果实仿佛畸形的苞米棒,浆果鲜红且略成长方形,这些特点使我知道,它就是东北天南星(Arisaema amerense),天南星科,天南星科属,“又名山苞米、天老星、天南星、大头参,块茎扁球形,复叶具长柄,小叶3~5片,肉穗花序,火焰苞绿中带紫色,浆果熟时红色,着生于肉穗轴上,状如玉米棒,有毒。(东北常用中草药手册)”。然后看见一种叶三裂的小草,茎由根部抽出,小叶略呈扇形,有裂片和锯齿,不知是什么植物。

   10:09,看到一种2~3回羽状复叶的小草,小叶有裂片,也许是毛茛科的一种唐松草。

   10:11,我看到了一种最令我心醉的蕨类植物,外表有些象产自南方的铁线蕨,但比铁线蕨美丽得多。它的叶柄细长,为红棕色;羽状复叶,小叶宛如碧绿色的小菜刀,“刀口”上有许多锯齿;叶轴扇形,往往分出七八个小叉,每个小叉就象一根绿羽毛。这是什么植物呢?掌叶铁线蕨(Adiantum pedatum),铁线蕨科,铁线蕨属,“叶柄圆,通常紫棕色,有光泽,叶1~4次羽状复叶或掌状,叶轴常扇状分叉。(《东北植物检索表》)”

   踩着五彩缤纷的落叶,继续往山上走,看见了红松、水曲柳、胡桃楸、白桦、蒙古栎、五角槭、榆树、柳树、落叶松、云杉、山核桃、珍珠梅、卫矛等等,这些都不稀奇。走着走着,在地上看见几个山核桃和青色的胡桃,还有一枝金色的奇数羽状树叶,我想它应该是黄蘖的叶子。黄蘖(Phellodendron amurense),芸香科,黄蘖属,又名黄菠萝、黄柏,“内皮入药,主要成分为黄连素。叶对生,奇数羽状复叶,全缘或有钝锯齿,聚伞状圆锥花序,果实为浆果状核果,球形,黑色(《黑龙江树木志》)”。由于黄菠萝树长得太高,叶子往往在高处,我甚至不能确定哪个是黄菠萝,哪个是水曲柳。不久,在地上捡到几种叶子有柔毛的金色树叶,椭圆形,基部心形,有锯齿,查《黑龙江树木志》可知,这是毛榛的叶子。毛榛(Corylus mandshurica),桦木科,榛属,“灌木,叶椭圆形或倒卵形,先端渐尖或锐尖,基部心形,边缘重锯齿或中上部有浅裂,幼时两面密被灰色短柔毛,老时疏生或近无毛,叶柄细。”遗憾的是,我无法给毛榛拍照,因为在我拣到叶子的附近布满光秃的灌木,我怎么知道,哪个灌木是毛榛呢?然后捡到一张红叶,叶倒卵状椭圆形,先端尖,基部圆楔形,应该是稠李(Prunus padus)的叶子,可哈尔滨的稠李叶并没变红,看起来没这么漂亮。

   11:03,看见一种三出复叶的小草,小叶肾状圆形,3浅裂或深裂,裂片圆形,每个裂片上带有几个齿,这应该是另一种唐松草,《东北植物检索表》称之为肾叶唐松草(Thalictrum petaloideum),《中国高等植物图鉴》称之为瓣蕊唐松草,说它“叶为三至四回三出复叶,小叶倒卵形、近圆形或菱形,3浅裂至3深裂,裂片卵形或倒卵形,全缘”。

   11:04,看见一种小草,奇数羽状复叶,顶叶肥大近菱形,下有3~4对小叶,顶端小叶较大,后面的几对小叶较小,这是龙牙草(Agrimonia pilosa),蔷薇亚科,龙牙草属,又名仙鹤草、地仙草,“多年生草本,全株有黄色粗毛,奇数羽状复叶,小叶有大小两种,间隔排列,托叶卵形,花黄色,瘦果杯状,外具钩刺,易粘着在他物上(《哈尔滨中草药手册》)”;“托叶较小,小叶菱形、倒卵形或菱状倒卵形、稀近披针形(《东北植物检索表》)”。

   11:11,看见一种绿茎小草,叶羽状深裂,小叶线形,仿佛茴香叶,不知何名。

   11:14,在一棵树干上看见许多木耳般的植物,中间黑褐色,边缘白色,形如蚌壳,重重叠叠,仿佛中国古画里的怪云。哈尔滨的树木上,有时也会出现这种植物,我从小就看见过,但如今才知道它叫云芝(Polystictus varsicolor),多孔菌科,又名杂色云芝、黄云芝、青云芝,“子实体革质,侧生,无柄,多成覆瓦状重叠,菌盖薄,半圆形至贝壳状,幼时白色,渐变为深色,表面密生茸毛,颜色多样,构成多色狭窄的同心环带,盖缘薄而锐,菌内白色,革质。孢子圆柱形,稍弯曲,光滑,无色。清热解毒,抗癌。(《本草图典》)”可惜我不知道云芝乃什么属,因为除《本草图典》外,《东北植物检索表》、《中国种子植物科属词典》和我手头的各种药书中,都没有介绍过云芝或其他多孔菌科植物。

   11:23,看见一种小草,茎长且有节,叶披针形,茎顶端有二三朵小花,花被片四或五,开放时黄绿色,未开时红绿色,怎么看都和萹蓄有某种亲戚关系,那么大概是蓼科植物,可我没有查到它。由于它的花朵和萹蓄的差不多大,我又是头一次使用这种尼康相机,难以对准焦距,怎么拍都没有拍清楚,真遗憾。

   11:24,看见一种可爱的小草,叶轮生,小叶四至六,长卵形,排列为六角,每茎有五组叶,不知何名。

   11:26,看见一种三出复叶的小草,小叶有锯齿,仿佛微型的草莓叶,背面泛白,它有可能是白委陵菜(P nivea var. camtschatica),但更有可能是东方草莓(Fragaria orientalis),蔷薇亚科,草莓属,“叶背面带苍白色,生于山地或森林中《东北植物检索表》”。

   11:31,给一棵五角槭的黄叶拍了几张照片。

   11:37,在两棵白桦树上看见了三朵大耳朵般的真菌,仿佛云芝,但为黄褐色,又大又厚,为标准的半圆形,表面比较光滑,假如把两个扣在一起,就可以形成一个圆。一棵树上生了两个,左右成对;另外的树上生了一个,其上有个白色的圆东西,估计是它的孢子。尽管它仿佛云芝,颜色、个头、形态都不象。我手头的各种书,对真菌的介绍全都少之又少,查网上的《黑龙江省大型经济真菌名录》,其中有松杉灵芝(Ganoderma tsugae)、灵芝(Ganoderma lucidum)、树舌扁芝(Elfvingia applanata),但灵芝是有柄的,我看到的真菌又并非来自松或衫,那么它也许是树舌扁芝?我不知道。

   11:48,看到了卫矛的小红果。

   11:52,在几个树桩上看到一种苔藓植物,生着绿辫子般的小叶和黄眼睛般的孢子,天知道它究竟是什么藓,因为苔藓植物的种类多得惊人,外表又往往差不多。

   11:58,看见了美得令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大树——树身灰色,有黑色的横条纹和深绿色的竖条纹;那些竖条纹又粗又绿,或如圆点,或如飘带,或如长蛇,或如游龙,均被一条白痕迹中分为二,仿佛古代的楔形文字,美妙绝伦;树叶硕大,金黄薄脆,往往大过我的手掌,上部三浅裂,裂片三角状,仿佛用象形文字书写的“山”字,下部有时圆形,有时二浅裂,基部为心形。这是什么树呢?查《东北木本植物图志》,惟有八角枫、梓树与青楷槭具有类似的树叶,但黑龙江不产八角枫,梓树又不是这样,那么它显然是青楷槭(Acer tegmentosum),又名青楷子、辽东槭,“乔木,高10~15米,树皮平滑,灰绿色,有黑条纹。单叶对生,广卵形或卵形,长10~16厘米,宽7~14厘米,上部三浅裂,有时五裂,侧裂片较小,裂片三角形或钝尖形,先端常具短锐尖头,稀在叶两侧基部有2小浅裂片,成五角状,基部心形,稀圆形,边缘有钝尖的重锯齿,上面暗绿色,平滑无毛,下面色淡,略有光泽,脉腋间有淡黄色的丛毛,主脉五条,由基部生出,侧脉7~8对,叶柄长3~8(13)厘米,无毛(《黑龙江树木志》)”。我在这里拣了几张青楷槭的树叶,最大的一枚长16.5厘米,宽16厘米,叶柄长9.5厘米。

   我还看见一片黄叶,外形类似银槭,但与《树》中的槭树照片进行比对之后,我相信它是挪威槭(Acer platanoides,牡丹槭),“叶有掌状浅裂,分成5裂片,每片先端有数齿,具细长尖端,秋季变黄色,有时红色。”可问题是,《黑龙江树木志》和《东北木本植物志》中都说,东北没有挪威槭。去年秋天,我母亲在医大附近拣了许多槭树叶,其中也有挪威槭的叶子。这些事实足以证明,不管怎么说,哈尔滨现在确实有了挪威槭。

   11:59,看见一棵叶子变为金色的蒙古栎,但树皮为白色。

   12:01,在一棵白桦树上看见许多白色的云芝。

   12:15,看见一种叶对生的无名小草。

   12:17,看见一种五叶轮生的小草,不知是不是新生的东北天南星。

   不久,我们开始下山,因为这个山的植物,已经基本看全了。

   12:40,即将回到那几棵白牛槭树下时,偶然往左边看,在离我十余步远的地方,看见了一条美丽的花蛇,不足两米。她停在那里,歪着三角脑袋,担心地望着我。这是为什么呢?我只是偶然看见她,而且与她不在同一条路上,不会妨碍她的行动呀。我想了想,明白了她何以会害怕我。早上出门时,我随便拿了一件洗干净的夹克,穿上之后才知道,猫女儿或小猫咪偷偷在我的夹克上撒过尿,可当时来不及去找别的衣服,只好就这么出门。来到山里,这件猫味十足的衣服,发挥出奇妙的功能——任何蚊虫都不敢靠近我,比蚊虫更大的蛇,显然也害怕我的夹克上沾染的猫科动物的气味。半分钟之后,发现我并无伤害它的意思,那条蛇才慢慢爬走,消失在落叶之间。

   12:50,我们离开这座山,走进公路对面的山,准备在此野餐。

   12:52,发现一棵高大的白牛槭树上挂着一个圆东西,为它拍了一张照片,又把照片放大,才知道那个圆东西竟然是蜂巢,仿佛木乃伊的脸,眼睛、鼻子、嘴巴俱全,看起来格外吓人。

   13:07,野餐完毕,看见一种枯死的小草,上面结着红色的浆果。

   13:54,看见了细竹般的木贼(Equisetum hiemale),又名锉草、节骨草、笔头草,它的特点是茎直立,中空,茎表有纵棱,节部有两个黑圈,黑圈中间为黄白色,仿佛熄灭的香烛头。平时更为常见的木贼科木贼属植物是问荆(Equisetum arvense),节节草(Equisetum ramosissimum)我却至今仍未见到。

   这座山的边缘,树种与那座山差不多,草木植物的种类则比较稀少,但有些比较特别的,比如刚才看到的那种红浆果的小草。

   13:56,看见一种心形叶的小草,叶对生。

   14:11,看见另一种蕨类植物,叶老绿色,叶轴褐色,有毛,小叶向后弯曲,盘成弧形,整个植物看起来比蕨更加粗壮。遗憾的是,我查不到它的名字。

   这个山上也有天南星和蕨,但数量稀少。这里的掌叶铁线蕨极多,往往簇拥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壮美。最最遗憾的是,没等我们继续往山里走,司机就说有事,我们只好坐车离开,而当时仅仅14:30,唉。

   车子刚刚开上公路,前面就开始堵车。有人等得不耐烦,下车走动和聊天。我听见有人说,白白花了不少冤枉钱,因为买了50元的高价票后,发现山门里的植物景致,与外面的毫无区别,他们说的也许是实情,可就算两者有什么区别,他们恐怕也看不出来。他们的目的只是游玩,而不是看植物。对他们来说,蕨和掌叶铁线蕨的共同特点是绿,白牛槭的红叶与丁香的红叶,似乎也没什么分别。看,那是红叶,那是黄叶,那是绿叶——只要能分清树叶的颜色,然后在树下拍几张照片,旅游的目标就算实现了。他们不爱植物或动物,甚至也不真正热爱美景,只不过在都市中呆久了,想要看看山野而已,而山野的景致总是令他们失望,因为他们更爱的是金钱权力和饮食男女,而非大自然。

   15:20左右,路终于畅通了。20分钟后,在车里看见了红星水库,请司机在此稍做停留,因为我想看看水边的植物。

   15:48,在水边看见一种小草,头状花序生于茎端,金球形,均为筒状花;每个金球的周围轮生着六七片披针形绿叶,仿佛绿色的阳光;瘦果扁黑,顶端有两根芒刺。看见了我,这种小草的瘦果变得欣喜若狂,纷纷张开芒刺,刺入我的裤腿,非要跟我回家,我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这些妄想搭便车的小无赖除掉。据《东北植物检索表》,它应是狼把草(Bidens tripartita),菊科,鬼针草属,生水边湿地,沟渠及浅水滩。《黑龙江省植物志》说,狼把草为“一年生草本,茎圆柱状或具钝棱而稍呈四方形,叶对生,中部叶具柄,顶生裂片较大,披针形或长椭圆状披针形,头状花序单生茎端及枝端,具较长的花序梗,总苞盘状,外层苞片5~9枚,条形或匙状倒披针形,无舌状花,全部为筒状两性花,瘦果扁,边缘有倒刺毛,顶端芒刺通常2枚,两侧有倒刺毛。”

   15:50,在水边草丛里看见一丛草蘑。

   15:54,看见一种小圆叶的植物,花茎极长,伞形花序,小花白,五瓣,不知何名。

   然后上车,继续天色渐暗,依依不舍地望着车窗外,直到夕阳落山为止。六点左右,我们回到家,结束了这一天的旅行。

   2010年10月6日

   下午去公园拍摄菊花。桃叶卫矛的果子,现在变得最为艳丽,仿佛一个个粉色的小拳头,拳头缝里露出鲜红的小果子。火炬树的树叶,如今也美到极至,满树五彩缤纷。由于气温比山里高,这里的五角槭,叶子刚刚泛黄,但显得比横头山的更美,因为横头山的五角槭似乎遭受了病虫害,叶子千疮百孔的。小檗的果子现在已经变得鲜红,仿佛枸杞的果实。八仙花的小花开始泛红,好像酒醉的贵妃。

   2010年10月7日

   我姐姐觉得前天玩得不过瘾,建议今天去宾西县的长寿山地址公园,但这次没车,我们只能坐长途客车。中午11:40,我们来到三棵树长途客运站,坐上一种八元一位的大客,前往宾西。为了躲开收费站,汽车走的都是坑坑洼洼的破路,一个小时之后才开到终点。我们后来知道,假如坐那种更大的“天元汽车”,不但票价省一块,时间也能节省20分钟,因为它走的是大路。

   下了车,走过摇摇欲坠的小桥,等了半天,花30元打了一辆狭小的摩的,在13:35来到长寿山。它的山门做得非常漂亮,仿佛《仙剑奇侠传》中的场景,上面写着“长寿国家森林公园”。门左的大牌子上介绍说,这里的山水景观乃“由2.13亿年前印支构造运动晚期形成的花岗岩体经过内外动力地质作用”形成,在2006年变成国家3A级风景区,总面积2483公顷,距哈尔滨45公里,里面共有植被400余种、鸟兽爬行两栖动物90余种,昆虫300余种,其主要景观有一湖(月亮湖),二泉(长寿泉、龙饮泉),三山(长寿山、背阴山、小华山),四峰(丞相峰、擎天峰、骆驼峰、姊妹峰),五洞(长寿洞、偏福洞、九曲洞、盘龙洞、神秘洞),六石(神龟石、卧牛石、丞相石、镇山石、狒狒石、灵菇石),长寿山上则有一尊由288块汉白玉塑成的老寿星,身高20.08米,修建于2008年。

   这些介绍说的倒挺好,但实际情况如何呢?光是在山门远眺,我已经恍然置身仙境了。这么好的地方,居然只被评为3A级风景区,门票仅仅20元,老人免费,学生半价,而鸡肋般的太阳岛公园,门票竟然要30元,真是没地方说理。

   我们买了票,边走边手舞足蹈——这倒不是由于看见了美景,而是由于漫天都是瓢虫,你敢张开嘴巴,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飞进去。

   13:48,看见一种叶三出的豆科植物,叶子已经泛黄,也许是还没有长大的胡枝子吧。

   13:50,看见一棵新生的苣卖菜,叶子居然完全变红了。

   13:54,在路左看见一丛叶子变得火红的托盘。

   13:57,看见几棵问荆和一种叶子鲜红的灌木,不知是不是鼠李。路边有许多白桦,它们的叶子分红、黄、绿三色,被洁白树身映衬得有如仙树。

   14:01,远远看见万木掩映中的老寿星,但我对它毫无兴趣。路的两侧,生满了扫帚梅,此刻仍在开花。据说这里有大量兴安杜鹃,我一棵都没有看见。

   14:08,看见长寿山附近的神龟石,由石头风化剥蚀而成,看起来倒真象乌龟呢。神龟石的上方,生着几棵金叶满枝的大树,神龟石上的介绍文字说,它们是黄榆。《黑龙江树木志》说,大果榆(Ulmus macrocarpa),又名黄榆、倒卵果黄榆,广卵果黄榆、翅枝黄榆,“落叶乔木,或呈灌木状,高达20米,树皮灰黑色,叶宽倒卵形、倒卵形或倒卵状长圆形,中上部最宽,先端短尖至尾尖,基部渐狭,偏斜,楔形、近圆形至微心形,上面暗绿色,密生短硬毛,下面绿色,密生粗糙毛,边缘具重锯齿。”哈尔滨街头常见的榆树,一般是榆树(Ulmus pumila,又名白榆、家榆)、垂枝榆和春榆(Ulmus japonica)。榆树和垂枝榆的叶子狭小,基本无毛,基部近对称。春榆和大果榆的叶子却难以区别,因为它们都有毛,先端同样有尖,基部同样偏斜,叶柄同样极短,大小也差不多。我感觉,春榆的叶子摸起来手感更涩,叶尖也不如大果榆的长。两种的另一个重要区别是,大果榆的叶子更为平整,春榆的叶子却比较多皱,往书页里夹的时候就会感觉到。有趣的是,大果榆的叶子,偶尔还有没有叶尖的,即叶子的顶端为圆形。春榆的叶子在秋天也会变黄甚至变黑,但大果榆的叶子为纯黄,美得仿佛凡高的油画。

   14:17,看见了月亮湖。五角槭、大果榆、蒙古栎、白桦的彩叶,静静地躺在清澈碧绿的湖水中,如诗如画,如曲如歌。我们沿着湖边行走,来到老寿星脚下的落叶松林,在此席地而坐,摸摸金色细雨般坠落的松叶,听听婉转悠扬的鸟鸣,看看金碧辉煌的远山,沉醉于北国的湖光山色之中。不久,我们开始野餐。我匆匆吃完,然后在松林和湖边拍摄植物。

   14:46,看到一种美丽的菊科植物,茎细长,几乎看不到叶子,头状花序,花极小,花形犹如紫菀,重瓣,舌状花洁白如玉,管状花起初排列为绿圆盘形,后来则变为内外黄或者内黄外绿,使整朵花呈现出三种颜色。可惜,我没查到它的名字。

   14:51,在松林里看到一棵初生的蒙古栎,仅有几片叶子,完全变为桔红色,边缘淡黄。

   14:54,在松林里看到几棵初生的茶条槭,树叶虽然不多,颜色却颇为美丽。

   14:59,看见一种蒿子般的植物,哈尔滨随处可见,但它肯定不是蒿属,因为没有蒿属植物的香气。

   15:00,来到湖边,看见一种莎草科植物,聚伞花序,小穗短小,披针形,密集为近圆形,据《东北植物检索表》,它应是球穗莎草(Cyperus difformis),又名异型莎草,莎草科,莎草属,“小穗多数,集生成紧密团状或头状”。

   15:01,回到松林,拍到一棵叶子全部泛黄的茜草(Rubia cordifolia)。

   15:03,在松林拍到一棵初生的珍珠梅,它只了四组叶子,其中两组完全变为金色。

   15:05,看见一只金背花腿的林蛙。

   15:06,看见一棵每片叶子都有一只脚那么长的巨大蒲公英。

   15:12,看见一种小草,三出复叶,叶缘有锯齿,形如草莓叶,花小,五出,金色,基部有红晕,不知何名。

   15:14,回到水边,看见另一种莎草科植物,小穗极长,花序乱蓬蓬的,据《东北植物检索表》,它大概是长果侧扁莎(Pycreus limosus),莎草科,侧扁莎属,“小坚果长圆形,其长比宽超过1倍,一年生、二年生或多年生,生于河边或湖边湿草地上 。”然后看见一棵叶子变黄的委陵菜。

   15:15,看见一种叶子和花朵均为鲜红色的蓼科植物,叶子两头是尖的,它应该是水蓼(Polygonum hydropiper),蓼属,又名蜡蓼、水胡椒,“茎无毛,茎叶有辣味,叶互生披针形,全缘,花小绿白色或淡黄色,呈稀疏的穗状花序,花疏生,群生于水边(《哈尔滨中草药手册》)”。

   15:16,又看见一种三出复叶、叶缘有锯齿、形如草莓叶的小草,或者是一种委陵菜。

   15:21,看见了珍珠梅的果实(聚合蓇葖果,极小)。

   15:25,又看见一种蓼科植物,茎细长,叶鲜红抱茎,仿佛从茎中穿过的一样,但没查到它的名字。

   15:27,看见一种小草,茎长叶稀,茎叶都变为粉红色,叶对生,肾形,边缘有圆齿,也许是连钱草(Glechoma hederacea),唇形科,连钱草属。

   15:29,看见一种小草,叶肾形,裂片或圆或尖,不知是否虎耳草科植物。

   这时,他们已经吃完饭。我们顺着水边走了一会儿,然后离开这里,去看下一个景致。

   15:37,来到长寿泉。他们把泉眼封了,使人看不见,真是遗憾。月亮湖的水,似乎就是长寿泉的流水汇聚而成的。

   15:38,来到丞相峰脚下。

   15:45,看见了卧牛石,果然形如老牛,可惜没角。

   15:52,经过古井,然后看见一棵黄蘖。

   15:55,看见叶子变红的珍珠梅。

   15:56,看见一种叶对生有锯齿的小草。由于需要坐长途客车,路上颠簸,今天我母亲没有来,来的只有我父亲,我姐姐和她女儿。此时,我父亲说累了,便搭车回到山门口,我们三个继续往前走。

   16:01,突然发现,左边的一座山峰,看起来酷似卧狮,眼睛、鼻子、嘴巴俱全,山顶的众多树木,恰似狮子的毛发,公园管理人真该把这座山起名为卧狮岭。

   16:05,我们开始爬另一座山,没走几步,看见一个Y形路标,仿佛《仙剑奇侠传》游戏里面的,它告诉我,往左是长寿洞和平安塔,往右是偏福洞。我们先往右走,半天也没看见偏福洞,只好往左走,因为夕阳即将衔山,时间不够了。据说这座山是紫椴的培育地,但它们的叶子似乎都掉光了,我只在地上拣到一片“歪心眼子”的卵圆形叶,应该是糠椴(Tilia mandshurica,叶子基部常偏斜)的树叶。糠椴与紫椴(Tilia amurensis,叶卵圆形或阔卵形,先端尾状尖,基部心形,边缘具粗尖锯齿,齿端具内弯的芒尖),均为椴树科,椴树属,山上应该同时有这两种树。路边生长着一些穿地龙,叶子变为金黄。

   16:19,看见了《诗经》中提到的白茅(Imperata cylindrica),禾本科,白茅属,“叶狭,圆锥花序紧缩成穗状,银白色,小穗基部围生银白色长毛,生沙地或湿地上(《东北植物检索表》)”。白茅要生在水边,看起来才有诗意,但山上的白茅另有一番韵味,在红叶和黄叶的映衬下,更容易引起人无限美好遐想。

   16:20,终于看见了长寿洞,但洞口被一座庙封住,庙门又是紧锁的,我们无法进入。据说这个洞阴森恐怖,公园不愿意开放,怕游客进去后出事。如果再往上走,顺着栏干走不多远,即可登上山顶的平安塔,可时间实在太紧张,我们只好下山。

   16:35,我们走到了月亮湖,此时已经游览了整个公园的大约三分之一,如果再有三个小时,我们或许可以看见前面的骆驼峰、梅花鹿观赏园、鹿鸣谷、盘龙洞、小娃娃鱼栖息地、林蛙保护区,看见大量的各种野生动物和更多的草木。唉,我们只能在美丽的月亮湖边洗洗手,然后迅速返回。

   16:45,在一棵松树上看见半个废弃的蜂巢,灰白色的。

   16:52,与卧狮岭告别。

   16:57,与卧牛石告别。

   总的来说,长寿山比横头山更美更干净,无处不可入画。长寿山的草本植物比横头山的少,但这也许是我没有游遍全山的缘故。长寿山没有白牛槭、青楷槭,横头山没有黄榆。即便同样的草木,山里的也要比城里的更加美丽干净,因为这里没有大量的汽车尾气与烟尘。当然,长寿山的草木最为纯净,无论绿的松树、金的大果榆还是五彩的桦树与五角槭,全都仿佛刚刚被人世间最圣洁的清水刷洗过,又鲜又亮,令人惊叹。

   五点多钟,来到山门口,看见我父亲。此时天色已暗,本就稀少的游人,几乎完全走光,自然也不会有摩的,幸好看门人为我们打电话找来一辆。司机对我们说,在滑雪场附近有许多狐狸,他经常看见,而那里原先还有狐狸,都被当地人弄死了。顺着月亮湖往前走不远,就会看见滑雪场,可我们实在没时间呀。

   半小时后,我们回到宾西,代价还是30元。然后在路边等车。快到六点时,终于等来一辆“天元大客”。几个人抢在前头,在乘客下车之前就要往上冲,女乘务员亲亲热热地告诉他们:“等他们下完再上!谁敢往上挤,我就把谁推下去!”那几个人立刻变得乖起来。他们的行径当然不对,因为不过一小时的路程,站着也不累,何必做得象北京人那样呢?但那个女乘务员的表现也不好,仿佛从虎园出来的。我们在车里观看路上拍摄的录像,觉得没过多久车就停了,人们纷纷下车。有人不知道终点是否到了,就去问司机,他却一声不吭,我们过去问,他照样充耳不闻。这个司机和那个女乘务员,堪成绝配——前者张口伤人,适合去执法大队工作;后者死不开腔,应该去国家保密局高就。

   然后坐车回家,到家时已是七点多。

   2010年10月8日

   用整天的时间整理在横头山和长寿山拍摄的照片。

   2010年10月9日

   今天周六,当然要去桥市。由于立交桥已经通车,天气又好,上周时摆摊人就开始增多,这周更是如此,草履虫小道的两边都是地摊,又象几个月前那样。顺着小道走不多久,在一个老头的书摊上看见几本民国版的《纲鉴易知录》《左传句解》等书,要价在几百元,可我对它们毫无兴趣,尽管它们从去年甚至前年起就在那里摆着。可是,我在上周发现,他那里有一本《天工开物》(宋应星著,钟广言注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76年初版),全一册,插图印得较小,序跋和译注中带有浓厚的时代痕迹,正文为简体横排,书中有好几个“三棵树木材防腐厂图书室”的印章,要价二十,绝不含糊。2007年6月13日,我曾2元购得科学出版社1976年初版的《<天工开物>注释》上册,那个本子更好,插图是全页的,更加清楚,可我始终没碰到下册。今天,我又看到这本广东人民版《天工开物》,再次问价,老头说:“十块!绝不二价!”既然老头主动把此书的售价降为十元,那就买了吧,虽然我还想要那本科学版的下册。

   来到桥下,15元购得以下四本书:

   ★《Rob Roy》(Penguin popular classics),Sir Walter Scott,Penguin Books,1995,Printed in England

   ★《Shirley》(Wordsworth classics),Charlotte Bronte,Wordsworth Editions Limited,1993,Printed and bound in Great Britain

   ★《十字军东征——以耶路撒冷之名》(发现之旅 30),[法]Georges Tate著,吴岳添译,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年初版,1999年4印

   ★《维京人——强盗与水手》(发现之旅 25),[法]Yves Cohat著,张容译,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年初版

   《Rob Roy》即《罗伯·罗伊》,是司各特1817年出版的长篇历史小说,企鹅版没有收入插图。《欧洲文学史》认为,司各特“描写苏格兰生活最杰出的作品是《修墓老人》(1816)、《罗伯·罗伊》(1817)和《中洛辛郡的心脏》(1818)。……《罗伯·罗伊》以支持斯图亚特王朝的雅各派1715年暴动为背景,写英国北方贵族奥斯包狄斯东一族两支之间的纠纷。一支在伦敦经营海外贸易,成为金融巨头,另一支在英国北部拥有封建庄园,过着典型的地主式的生活。伦敦一支的弗兰西斯由于同另一支的拉斯里发生争执,到苏格兰山区向罗伯·罗伊求援。罗伯·罗伊是苏格兰氏族后裔,作者歌颂了这个抗击英国压迫的英格兰民族英雄,写他为生活所迫,忿而为盗,盘踞险峻的山区,在民间行,并率领部族同英军英勇作战。”《修墓老人》、《罗伯·罗伊》和《中洛辛郡的心脏》的中译本,国内都已出版过,《红酋罗伯》(李俍民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初版)即《罗伯·罗伊》,其中收录了精印的插图。

   《Shirley》即《谢莉》,夏洛蒂·勃朗特的另一部长篇,上海译文出版过它的中译本。我只看过她的《简·爱》,感觉它不如叫做《自爱》或《自恋》,实在无聊得很,开头勉强可读,后来就变成了过分浪漫的大杂烩。我酷爱《简·爱》的插图,那里画的老太太和猫咪,简直可爱死了,但至今没看到插图清晰的版本,不然一定要买。

   《十字军东征——以耶路撒冷之名》和《维京人——强盗与水手》,是上海书店出版的发现之旅丛书,这套书印得非常好,但每本定价都在三四十元,感觉太贵,原先只买过一二本。

   以上四本书都是平装本,似乎来自同一家图书馆,封面上贴着可恶的不干胶标签,把它们撕下时,破坏了美丽的封面图。每本书的封底,贴着一个方形的白色条码标签,底下是锡箔纸般的不干胶纸,不知是干什么用的。《罗伯·罗伊》的封底还粘着一个红纸袋,上面粘有一个打印的标签,里面用英文写着书名、作者名,其后是Checked out by...,下面是用来填写Signature和Date的表格,可它是完全空白的,可见根本不曾出借过。红纸袋的边缘印着繁体字的“神奇自粘胶口”,红纸袋的背面印着金色的帆船,上面写着繁体字的“一帆风顺”,旁边有“恭贺新禧”和“如意吉祥”的篆字印,底下写着“Made in Hong Kong”。那么说,这四本书来自港台的图书馆吗?我不知道。

   然后走向桥底,看见有人在处理书——他把书倒得满地都是,一本三块,两本五块。上周他就在这里卖书,但多是文革期间的垃圾书,没有我需要的。这一次,我翻了一会儿,发现两件宝贝,五元购之:

   ★《National Geographic》(1991,9,Vol.180,No.3)

   ★《求解作文两用 英汉模范字典 增订本》(Model English Chinese Dictionary with Illustrative Examples New and Revised Edition),张世鎏、平海澜、厉志云、陆学焕编辑,商务印书馆民国十八年十一月初版,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增订第三三版,2元购

   《National Geographic》即1991年9月出版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内容丰富,照片印刷精美,就连广告都做得那么漂亮。其中有一篇《Maya artistry unearthed》,介绍了新发掘的各种玛雅艺术品。

   《求解作文两用 英汉模范字典 增订本》的书名和出版信息,是我从网上查到的,因为我买到的这本书缺少扉页、最后几页和封底,书脊的硬皮也不见了。它是小32开本,布面精装,封皮红色,上面凹印着

   Model

   English - Chinese

   Dictionary

   with

   Illustrative Examples

   New and Revised Edition

   翻开封面,在衬页上看见两行钢笔字:“文友存之 淑赠于×市一九三七年”。这个“×”字我看不清,看起来就象£的下半部,难道是“七”字?以七打头的黑龙江地名,我只知道七台河,可七台河那时是市级城市吗?

   后面应该是印有书名的扉页,但被人撕去,其后是目录,用英文写的。之后是一页Foreword(序言),也是用英文所写,大意是说,这本字典与中国以前出版的英文字典不同,除了字义的解释,还附录了例句,以便读者掌握这个词的使用方法。Foreword末尾说,它的作者是“Ministry of education,Nanking”的“Monlin Chiang”,作于1929年8月20日。Nanking是威妥玛式拼音法,即Nanjing(南京),那么此文的作者大约是南京教育部的张梦麟。1936年版《辞海》的编辑名单中,有一个张梦麟;1934年中华书局出版的马克·吐温等著《幽默小说》、霍爽著《红字》,译者署名也是张梦麟;我想,为这本字典作序的人,应该就是他。

   下页是一篇中文序言,其中只有顿号,连一个句号都舍不得使用。文中自豪地说:“使用此书者、有左右逢源之乐、一扫人云亦云、囫囵吞枣之弊”,“为英华字典辟一新纪元、为吾国研究英文者作一敲门砖、此书有焉”,最后是落款:“中华民国十八年、江浦张世鎏”。

   然后是四页《Preface to the first edition》(初版前言),不用说,它也是用英文所写,全文分三部分,第一说这个字典比别人编的好,具有“to kill two birds with one stone”(一举两得)的妙用。第二说大约在十五年前,作者和张季源、Mr. S. L. Chang、Mr. Tze-yun Lee就开始编写这部字典。第三对王云五、茅以升、胡宪生、 张季源、倪灏森、郁德基、冯蕃五、刘麟生、曹惠群、吴致觉、胡哲谋这些协助者表示感谢。最后是署名和写作时间:“Henry Bain(平海澜) Utopia university,Shanghai,April 15,1929”。那么此文是平海澜于1929年所作,可他的工作单位太有意思了,竟然是上海乌托邦大学——上海真的有过如此神秘的学校吗?

   然后是一页用英文写的《Preface to the new and revised edition》(增订本前言),写作时间为1935年1月,作者署名为The Editors(众编者),大意是说,这个增订本新收了不少当代词汇,增补了部分附录。

   之后是两页《英汉模范字典编辑大意》。与那篇中文序言不同,这篇“大意”中只有逗号和英文句号,连半个顿号都没有。其中介绍说,“本书原版所收单字.为数在三万五千以上”,“同人费时五年之久.参考英语辞书十余种.始克蒇事.战后新字.旧字新义.均经酌量收纳”,“本书原版.于民国十八年开始印行.兹为力求完善起见.于民国二十四年重加修订.其增补之单字.为数达五千以上.”,“附录中又增入注音地名人名表及略语表二种.并重铸新版.以饷读者”,“本书卷末.载有附录六种.以资参考之用:(一)注音地名人名表.(二)同义字反意字对照表.(三)他国单字及成语.(四)前置字用法表.(五)略语表.(六)重读与大写.民国二十四年四月厉志云谨识”。

   之后是两页“读音符号”和两页“本书所用略字表”,然后终于进入正文:“英汉模范字典”,其中没有插图。

   从正文看,例句的译文都很好玩,比如Above all, be punctual.(尤要者为准时)。The goods went off rapidly.(货物销售颇速)。I will go a mile(Part of the way)with you.(我愿与汝同行一英里。)

   正文计1497页,其后为附录。《注音地名人名表》足有74页,其中包括希腊文、德文等外语,收录的是世界地名和人名,但注释为英文,没有译为汉语。然后是近30页的《同义字反意字对照表》。《他国单字及成语》带有中文翻译,近30页,其中包括希腊文、拉丁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和西班牙文。《前置字用法表》和《略语表》都没什么意思。我想看看《重读与大写》

  中的有关大写的说法,但不幸的是,我这本书缺少了三页,而它们就写在那三页上(全书共1687页),之后应该是版权页和封底。

   从以上内容看,我至少可以肯定,此书的中文名字叫《求解作文两用 英汉模范字典 增订本》,民国十八年初版,民国二十四年修订,至于其他出版信息,只能去网上寻找。我查到的结果是,此书乃商务印书馆出版,编者为张世鎏、平海澜、厉志云、陆学焕,它似乎在不停地修订。网上有一种蓝皮精装本,版权页上写的是“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增订第三三版 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月增订第八十一版”;还有一种黑皮精装本,版权页上写的是“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五月国难后第一版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国难后增订第三三版”。奇怪的是,书中还有两页“吴稚晖先生之评论”,字写得苍劲有力,颇有魏晋风骨,末尾没写年份,不知写于何时。也许这个“评论”是印在版权页之后的,所以我没有看见。更奇怪的是,他们还说,书中介绍了“民国二十一年上海商务印书馆被炸的历史事件”,假如当真如此,那么它大约也印在版权页之后,一同被人撕掉了,唉。另一个奇怪之处是,我的书虽然是“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国难后增订第三三版”,封皮却是红色,而非黑色,难道它是这一版的重印本?

   之后,在上次卖我民国版《辞海》的老头那里,看见了《哈代短篇小说选》(第一集,伍蠡甫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新1版1印,据原新文艺版修订),2元购之,其中包括《儿子的否决权》《两个野心家的共同悲剧》《在西部的巡回审判》《让妻高兴》《失魂落魄的牧师》《一支插曲罢了》,译自哈代的《威塞克斯故事集》,之后是《译后记》。几年前,我在书摊上见过新文艺版的《哈代短篇小说选》,因太破而没买,但它似乎也是第一集,真想知道还有没有第二集甚至第三集。

   今天来时没带兜子,向卖我《Rob Roy》的人要塑料袋,他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拎兜,看起来非常招摇。当我来到桥市的另一头,看见有人带来一麻袋书,让一个看来不到三十岁的男子挑选,我就凑过去,专看他挑剩下的。“你想要什么书?”他紧张地问我。“别担心,我只看你挑剩下的,”我回答说。也许怕我抢他的书,他飞快地挑出二三十本,堆在旁边,包括《李有才板话》、《拍案惊奇》下册、《古代短篇小说选》上册、《夜雨秋灯录》、《西谛书话》等,其中惟有《西谛书话》的封皮是我喜欢的,因为那是钱君匋的设计,我的新版可没有这么漂亮的封面。最后,我请他把《西谛书话》拿给我看看,他更加紧张地说:“这些书我都买了!”我本想问问他是否知道腐鼠的故事,却不想让他费脑筋,就明白地告诉他:“我只想看看它的封皮。”他选的那些书,多半都是白送我都不要的,可我不想伤了他的心。欣赏完《西谛书话》的封皮,转身离开桥市,感觉热得不行,因为今天的最高气温在23度。

   2010年10月10日

   早上阴天,据说明天起要来寒流,至少三天。很好,我更喜欢凉快的天气。来到桥市,在两个邻近的书摊上五元买了三本书:

   ★《苔藓名词及名称》,吴鹏程等编,科学出版社1984年初版

   ★《Lost Horizon》,James Hilton,Pan Books Ltd.,London,1991,for Shangri-La Hotels and Resorts,Printed in Singapore

   ★《水田常见杂草识别与防治原色图鉴》,郭书普等编著,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年初版

   《苔藓名词及名称》中,不但有英文的普通名词,还有苔藓植物的拉丁文学名。我还想要有关菌类和蕨类植物的书,能否买到,全凭运气。

   《Lost Horizon》即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的名著《消失的地平线》,Shangri-La(香格里拉)一词就源于这本书,我买到的这个版本很有意思,专为在香格里拉的旅馆和度假地的人们印刷(for Shangri-La Hotels and Resorts),印刷地为新加坡,可香格里拉在中国云南(有人认为它在西藏)呀。此书封皮为深绿色布面精装,外面有同样颜色的护封,护封前部印着一幅中国古代山水画,护封后部印着“Shangri-La Hotels and Resorts”和一个大大的“S”字母,再加上书中没印定价,我有理由相信,它是赠送给香格里拉的高级旅馆的游客的。

   《水田常见杂草识别与防治原色图鉴》是一套农作物病虫害防治丛书中的一册,此外还有《旱田杂草识别与防治原色图鉴》,可惜我没有看见。书前有16页彩色照片,拍摄的是轮藻、水蓼、荇菜、狼把草、雨久花等68种水中或水边植物,正文是对它们的简介,恰好可以帮助我认识这些可爱的植物。

   回家后,天气变晴,但气温明显下降。打开电脑上网收信,发现几天前有人在天涯给我发了一条好玩的短信息:“发送者:(略) 日期:2010-10-6 18:08:00 你好!我们是专业的小说炒作团队,帖子炒作,小说炒作,人气炒作,全网连载,添加书包等等都可以找我们 QQ:(略)”唉,在这个时代,什么都可以炒作,只除了良心。

   2010年10月11日

   今早阴天,然后开始下雨,几乎持续了整天,气温变得更低。据说,明天的气温是1~9度。

   2010年10月12日

   8:50。今早到处是阳光,气温竟然比昨天还高,据说最高可达13度。

   下午2点半,我和姐姐带父亲来到林大树木园,想看看园中草木的秋叶。不知道为什么,师大和林大树木园都在修建新门,树木园将门完全封锁,我们只好走偏门——跳过臭烘烘的马家沟的桥栏,由此入内。

   14:31,意外发现了几棵高大的牛蒡,虽然都已枯死,叶子也已掉光,但枝头带有针刺的圆果子可以证明,它们就是牛蒡(Arctium lappa),菊科,牛蒡属,“二年生草本,茎高1~2米,带紫色,有微毛,头状花序在枝端集合成伞房状,花均为管状,红紫色,果实长圆形,黑色,有短刚毛状的冠毛(《东北植物检索表》)”。我还以为在哈尔滨市内找不到牛蒡了呢,明春我要再来这里,拍摄牛蒡的花朵。

   14:33,看见几丛托盘,它们的叶子如今呈黄绿红三色,单色杂色均有,有几片纯绿的掌状叶,上面带有许多红圆圈,圆圈的中间有白点,仿佛无数小太阳,体现出成熟之美,或者说衰亡之美。在看见秋叶或熟透的果子时,我们常常觉得,它们比新叶新果更美,却忘记了这是它们最后的辉煌——将熄的烛火、衔山的夕阳、耄耋的老人、没落的种族,也会给我们这种感觉,这恰好可以说明,无情的是人,有情的是天。据网上介绍,林大树木园(东北林业大学实验林场)里,共有两种悬钩子属植物,一是我看见的托盘(Rubus crataegifolius),其明显特点是单叶互生,3~5掌状分裂;二是绿叶悬钩子(Rubus kanayamensis,库页悬钩子),其明显特点是三出复叶,可我没有发现。今年我在多处看见托盘——我家附近、师大、横头山、长寿山,但林大树木园的托盘秋叶最为绚丽。奇怪的是,无论哪里的托盘,今年似乎都没有结果,这真遗憾,因为它的果子比茶藨子的还要可口呢。

   14:34,看见一棵接骨木(Sambucus williamsii),叶缘有锯齿。

   14:35,看见长白忍冬(Lonicera ruprechtiana),叶无毛,枝条仍然保留许多成对的红圆果,真想吃一口,可它们肯定不好吃。据网上介绍,这里有两种忍冬属植物,一是长白忍冬,“叶较厚,长圆状倒卵形至披针形,基部广楔形或近圆形,先端渐尖,无毛或近无毛,花初时白色,后变黄色,浆果球形,红色,有光泽(《黑龙江树木志》)”;二是金银忍冬(Lonicera maackii),样子和它差不多,但叶子两面都有短柔毛,一般公园里都有。据《黑龙江树木志》,我在公园里看见的那种开小紫花的忍冬,或许不是紫枝忍冬,而是藏花忍冬。

   14:40,我们走进大路对面,正门附近的树林,看见大片的火炬树。如果人间有仙境,那肯定是在秋天的火炬树林之下。那些飘飘欲飞的五彩羽叶,仿佛一剂剂可以拔除都市毒素的灵药,只要看着它们,你就能涤净心胸,换掉俗骨,轻身直上,比肩鹏鸟,逍遥无极,哪怕你连特困房都买不起,还得咬牙接受老师和医生的剥削。我仰起头,看哪看哪……哇!哇!这些火炬树不是老和尚,就象公园里的那样,因为我看见了火炬般的红果子——果枝上的每个小红果都是毛茸茸的,仿佛红毛丹的果实,可火炬树是有毒植物,它们的果子应该不能吃。明年夏天,我一定要来此欣赏女火炬树的花朵。我不断地给火炬树和她的果子拍照,然后给我姐姐拍,却不愿意让她给我拍。我觉得,自然界的一草一木,都要比人类美丽得多,而人类和它们一起,只能破坏草木之美和天然之趣。

   14:55,在火炬树林附近看见几棵奇特的豆科乔木,树皮粗糙,偶数羽状复叶,小叶5对,枝间带有许多神气的紫褐色“长剑”,“剑”身的下半部有两个三角形的小刺。据《黑龙江树木志》,这种树应该是山皂角(Gleditsia japonica),豆科,皂角属(《中国主要植物图说》和《东北木本植物图志》称之为皂荚属,不知孰是),又名皂角、小皂荚,“幼树皮平滑,老树皮粗糙,有裂口,老时粗糙具分叉之扁刺,长5~10厘米,叶互生,在短枝上为偶数羽状复叶,在新枝上为二回偶数羽状复叶,小叶通常(5)6~8(10)对,长圆形或卵状披针形,雌雄异株,穗状花序,荚果扁平,常为镰刀状,扭曲”。往高处看,它的荚果扁平而扭曲,这使我想起在公园里看到的那棵皂角属老树,它的荚果也是扁平扭曲,小叶4~8对,起初我以为它是皂荚(Gleditsia sinensi),可我现在知道,东北根本不产皂荚,《中国主要植物图说》(豆科)说,皂荚的荚果是直的。所以,我在公园看见的那棵树,应该也是山皂角——只要它也有“具分叉之扁刺”,过几天我就去看一看。不过,据网上目录,东北虽然不产皂荚,林大树木园里却引种了它,可我没有发现。

   14:58,看见一种灌木,卵圆形叶,全缘,叶质较厚,有红有黄,不知是什么树。

   15:02,看见一种豆科植物,大约是山野豌豆,叶子几乎掉光了,小豆角早已泛黄,上面有些黑点。

   15:04,在一棵灌木上看见一个牌子,说它是小檗科的大叶小檗(Berbeis amurensis,《东北木本植物图志》也把它叫做大叶小檗,《黑龙江树木志》称之为小檗),可我只能看见枝头的根根独刺,因为它的叶子已经掉光。我在公园见过另一种小檗,刺短,黄花,幼枝淡红色,老枝暗红褐色,起初我以为它是金花小檗(Berberis wilsonae),因为那时我的植物书买得太少,现在我知道,它是日本小檗(Berbeis thunbergii),《东北木本植物图志》称之为小檗。据《黑龙江树木志》,黑龙江共有四种小檗科、小檗属植物:小檗(B.amurensis)、细叶小檗(B.poiretii)、刺叶小檗(B.sibirica)、日本小檗(B.thunbergii),目前我已经看到两种。网上的资料认为,林大树木园并没有大叶小檗,可我的发现说明,网上资料并不全面。

   15:05,看见一片五叶地锦和它的牌子,它们兴致勃勃地爬到高高的树冠之上,发现再也无处可去,就气急败坏地挂在那里,气得满脸通红。生在树下的树叶,依然保持着年轻的绿色,因为它们的心态更加平和,不想过直上青云的日子,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林下,看看野花,听听秋虫,度过与世无争的一生。

   15:15,看见一种奇特的大树,树皮灰褐色,有纵裂;树叶居然分两种:枝头上部的叶子往往为卵形,先端渐尖,叶缘有齿;枝条下部的叶子为2~5浅圆裂,以五裂为多,裂口圆圆的,仿佛被虫子咬出来的,叶缘亦有齿,每一片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仿佛小人儿,有的仿佛宝葫芦,有的仿佛古怪的钥匙,有的仿佛神奇的暗器。查《黑龙江树木志》,它应是桑树(Morus alba),桑科,桑属,又名白桑、家桑、野桑、桑,“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最高可达15米,树皮灰褐色,老时纵浅裂,枝折断后有乳汁流出,叶互生,卵形或宽卵形,密生短柔毛,先端锐尖,有时稍钝,边缘有粗大而正齐的单锯齿,或有时呈不规则分裂。”可惜,我没有在它的枝头看见桑椹。

   15:21,看见一种叶对生的灌木,不知何名。

   15:29,看见一种灌木,叶多半椭圆形,有时长圆形,叶多半无尖,枝上有许多绿色的扁圆果,摸起来硬硬的。这是什么呢?不久,我看见了它的牌子,知道它是叶底珠(Securinega suffruticosa),大戟科,叶底珠属,又名狗杏条,“小灌木,常丛生,单叶互生,椭圆形、长圆形或卵状椭圆形,稍为革质,先端短尖或钝,花小,淡黄色,蒴果,三棱状扁圆形,红褐色(《黑龙江树木志》)”。

   15:32,看见一种枯死的大草,复伞形花序,每个果枝上都有放射状的细梗,上面有卵圆形的白色短角果,但也许是翅果,因为它看起来很象漂白的榆钱,只是中间更鼓且带有条纹。

   15:33,看见一棵漂亮的杉树,应该是东北红豆杉(Taxus cuspidata),又名紫杉,红豆杉科,红豆杉属。

   15:39,忽然发现,这里布满了赤瓟,它们多半已经枯死,却把红果子挂满树干,把那些树装扮得格外漂亮。

   15:40,看见一棵新生的胡桃楸,它连树干都没有,只从地上生着一根枝条,长着金色的奇数羽状复叶。

   15:53,看见毛樱桃和它的牌子。

   恋恋不舍地离开这片树林,沿着大道,走进左边的水曲柳树林。这里的水曲柳树身上,生长着一种奇怪的东西,看起来仿佛云芝,但是深褐色,而且非常厚实,散发着蘑菇的味道。这也许是另一种云芝吧。

   16:14,看见一棵枯死的益母草。

   16:15,看见许多龙牙草。

   16:18,给糖槭树的黄叶拍照。

   16:24,走进大路右边的白桦林,在树桩上看见一个半灰半白的东西,姑且把它当作第三种云芝吧。

   16:56,一棵枯死的松树上爬着一种叶子泛黄的藤本植物,卵圆形叶,顶端渐尖或无尖,我想它是南蛇藤。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只好回家,尽管才走了不到一半地方。

   2010年10月13日

   今早10点左右,我们再次来到林大树木园,而且带来了我母亲。

   10:17,我父亲采到一棵山苏子,即香薷(Elsholtzia ciliata),叶卵状披针状,基部楔形。我现在觉得,夏天时在我家附近看到的那种唇形科植物,应该不是香薷,因为它的叶片太肥大,基部又是心形的。

   10:20,给一棵新生的老牛锉拍照。

   10:45,我母亲发现了一棵卫矛科植物,叶卵圆形,果皮桔黄四裂,假种皮鲜红,我想它应该是卫矛(Euonymus sacrosancta)又名鬼箭羽、鬼箭、山鸡条子、刀尖茶、雁翎茶、枸骨。果皮未绽开时,每个果子仿佛一个顶端有把的黄杏(要放大十几倍之后才会具有这种效果);果皮绽开之后,每个果子仿佛四只金色小手捧起的红日。桃叶卫矛的果子本来也很漂亮,但它的果皮在成熟之后是粉色的,与具有红色假种皮的种子配在一起,显得花里胡哨的,不如卫矛的果子唯美。

   11:01,我父亲发现了紫椴和糠椴树及其标牌。我终于近距离见到了这两种树,可紫椴的树叶太高,糠椴只剩下两片树叶,而且高得惊人,我该怎么识别它们呢?

   紫椴(Tilia amurensis,又名籽椴)与糠椴(Tilia mandshurica,又名大叶椴),均为椴树科,椴树属。《黑龙江树木志》说,紫椴“叶较大,长4.8~8厘米,宽4~7厘米,树皮灰色或暗灰色,叶卵圆形或阔卵形,先端尾状尖,基部心形,边缘具粗尖锯齿,齿端具内弯的芒尖,偶具1~3裂片,叶柄长3~4厘米”,糠椴“树皮灰黑色,叶宽卵形或卵圆形,长5~11厘米,宽5~10厘米,先端短渐尖或突长尖,基部心形或浅心形,稀为近截形,常偏斜,边缘有整齐的粗锯齿,齿呈不等的三角状,齿端芒尖,叶柄长2.5~6厘米”。《东北木本植物图志》说,糠椴“叶柄圆柱形,叶密生灰褐色星状毛,叶近圆形,或歪广卵形,叶基部多少歪心形或截形,先端突长尖,边缘有粗锯齿”,紫椴“叶无毛,基部多少深心脏形至截形,偶有近圆形者,有时前端略成3浅裂状,边缘有尖锯齿”。

   可单凭这些文字还不足以区别它们,因为紫椴与糠椴的树叶形状大体相同,每棵树上的叶子,看起来又各有不同,我以前还没见过树叶形状如此多变的树木呢。据我的观察,叶子较大的那一种,摸起来确实有毛,叶柄是黄绿色或黄色,叶基部多半右斜(呈歪心形),芒粗长,有时会出现极大的三角形,那么它应该是糠椴的叶子。叶子较小的那一种,叶子无毛,芒细短,叶柄深红色;基部如果偏斜,左斜右斜,全凭树的灵感;基部如果不偏斜,则近似截形,看起来比较圆,那么它应该是紫椴。

   不幸的是,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因为从《东北木本植物图志》等书的黑白照片或插图看,我所说的紫椴,似乎应该是糠椴,这是为什么呢?靳兄以前告诉过我,植物园里的牌子,有时会出现挂错的情况。这次是不是这样呢?我不知道。

   11:14,看见几棵菊芋,但花朵多半已经凋谢。这里的菊芋,叶子极其亮丽,因为它们没有受到灰尘和汽车尾气的污染。

   11:18,看见一只黄白色的花猫,有些象我的猫女儿,当然没有他漂亮。这只猫不在乎我,伏在草丛里,紧盯前方,似乎正在狩猎。

   11:20,看见花曲柳(Fraxinus rhynchophylla)及其牌子,它与水曲柳都是木犀科,白蜡树属,奇数羽状复叶,但花曲柳的树叶要肥大得多。

   11:25,看见一种奇特的植物,叶线形,有些已经变成金黄,仿佛落叶松的小枝。旁边生着一种植物,结着许多鲜红的圆浆果,萼片六枚,灰白色,枝上无刺,叶子完全掉光。

   11:42,看见一只松鼠般的动物,大尾巴,灰身子,耳朵细长且毛蓬蓬的,眼睛黑亮,鼻子大而圆,爪子上有可怕的钩子,前腿细短,后腿粗壮,动作迅疾,犹如闪电。有个工人告诉我们说,它叫土狗。我后来查《黑龙江省啮齿动物图谱》,那里介绍了34种啮齿动物,但从画像看,哪个都不象它,那就暂且把它称为土狗吧。土狗将身一扭,就从树身来到树顶,然后快活地在几棵松树之间跳来跳去。在我们为它拍照时,它好奇地停下来,坐在树杈上,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看照相机,想知道它究竟是个啥东西。

   12:01,看见一种三出复叶的植物,顶叶极其肥大,不知是北悬钩子还是一种委陵菜。

   12:09,看见一种槐树,奇数羽状复叶,小叶最多似乎有21枚,枝上有小尖刺。据资料,这里有三种槐树:刺槐(Robinia pseudoacacia、又名洋槐),刺槐属或洋槐属;槐树(Sophora japonica,又名国槐),紫穗槐(Amorpha fruticosa),紫穗槐属。我在这里还看见了怀槐(Maackia amurensis,怀槐属或马鞍树属)的牌子。据《中国主要植物图说》,刺槐“树皮灰黑褐色,小枝通常有托叶,有伏的刺叶,奇数羽状复叶,互生,叶柄长1~3厘米,基部膨大,小叶柄有毛,小叶9~19枚,长圆形、卵状长圆形,总状花序,荚果扁平”;槐树“奇数羽状复叶,互生,叶柄长2~4厘米,叶长15~25厘米,小叶7~15枚,卵状披针形或卵状长圆形,荚果圆柱形”;怀槐“奇数羽状复叶,互生,叶柄长3~6厘米,小叶5~11枚,椭圆形或椭圆状卵形或倒卵形,荚果扁平。”既然如此,我看到的当是刺槐。

   12:16,看见一种特别的榆属植物,叶子类似榆树,但细长,锯齿较圆且疏,叶子正面有时粘着许多黄色的小圆颗粒,形状大小不等,密密麻麻的,看起来令人恶心;树干和枝头上有成排的黑色长刺,枝头上甚至有绿水滴形的小榆钱,虽然现在是秋天。这当然是刺榆(Hemiptelea davidii),榆科,刺榆属,《黑龙江树木志》说,刺榆“具枝刺,刺长1~10厘米,叶椭圆形或长圆形,有圆点状突起,边缘有正齐的粗锯齿,小坚果黄绿色,斜卵圆形,上半部有鸡冠状翅,果熟期6~7月。”与山皂角的“宝剑”相比,刺榆的长刺形同虚设,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既然刺榆的果熟期在6~7月,那么它们的果子如今应该早已掉光,所以我看见的小榆钱可能是最近新生的,因为今年的天气实在反常,它以为春天又要来了呢。我还看见了大果榆的叶子,可没有看见树本身。

   12:23,看见了树锦鸡儿的牌子,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

   12:33,在一个桦树桩上看见了大片怪云形的云芝,比古画里面的漂亮多了。

   12:57,我母亲发现了一棵野菊,香气四溢。人工栽培的菊花,只不过徒有其表,仿佛浓妆艳抹的哈尔滨女郎,看起来时髦,却往往失去芳香,缺乏基本内涵。每年公园举办菊花展时,我都要闻闻它们的气息。结果发现,花朵越大、花型越怪的菊花,香气也就越少。香气和野菊差不太多的,唯有一种叫盆景菊的菊花,而它的花朵也象野菊那样小,大约基因没有被破坏太多,所以才会具有野菊般的香气。类似的例子还有蘑菇、木耳、草莓等等,人工栽培种的果实虽然更大更美,吃起来却永远比不上野生种或自然成熟种的。人类似乎也是如此,包装得越过分,越显得缺乏内涵。

   我想给野菊拍照,但电池突然用光,我们只好出去买电池,我父母说他们累了,开始坐车回家,我们却再次返回。在返回的路上,又看见一棵更大的野菊,我只给它拍了一张照片,电池就没电了,因为我买的是五毛一节的普通电池。不过,几分钟之后,再次打开照相机,还可以再照几张。

   13:24,我们走到一片黑皮油松林边,看见几十只喜鹊,在林子里飞来飞去,根本不在乎我们。在喜鹊的怪叫声里,还能听到咚咚声,原来那里有一只啄木鸟,正在树身上敲门呢:“小虫子,睡醒了吗,出来跟我玩吧!”我忽然想到,我们看见的那只花猫,肯定是被这些喜鹊之类的动物吸引过来的。喜鹊飞得又低又慢,要是换成猫妈妈这样身手矫健的猫咪,准能吃得到。

   13:36,在返回的路上,我们又看见一只土狗,它突突地在路上闪来闪去,然后猛然在路边急刹车,捧起一个核桃,美滋滋地大嚼。有个女子对同伴说:“我找到这么半天,一个核桃都没找到。你看它,一下子就找到一个!”吃完核桃,它跑到一棵松树下,将身一扭,坐到树冠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喜鹊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呀。转眼之间,它又出现在路对面的另一棵松树上,坐在那里吃东西。那只花猫或许更想吃土狗,但恐怕难以如愿,因为它跑得就象飞一样。

   然后在树丛里看见许多被谁抛弃的鲜花,其中有一枝黄菊花和几大捧香气馥郁的盆景菊,我把它们拣回来,希望能够把盆景菊种活,因为我的盆景菊已经死了。

   与我姐姐分手之后,我又走了两站,来到师大书摊,35元购得那个做过会计的女人带给我的《中国主要植物图说 第五册 豆科》(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编辑,科学出版社1955年12月初版,1957年2印),她那里还有一本《中国树木志》,但仅仅是第一卷,我没有买,因为我已经有了《黑龙江树木志》,目前更需要的是有关草本植物的图书。《中国主要植物图说 第五册 豆科》共收入120属,791种及其变种,每种植物都附有照片、插图等,介绍文字比较简略。

   离开师大,来到公园,发现菊花展已经结束。那么公园里应该开始卖菊花了,可我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卖花的地方。

   回家之后,我还在想着林大树木园,有些树种我还没有看见呢,希望下次去的时候能够发现它们。

   2010年10月14日

   今天气温骤然降低,而且开始下雨。昨天和前天,最高气温却在15度以上,感觉很热。中午吃了豆角,下午开始感觉不舒服,大概是豆角中毒了。我母亲病得最重,去医院打了点滴才好。我却连药都没吃,因为我的胃里似乎有个病毒防火墙,凡是遇到有毒的东西,就会让我把它们吐出去。我吐了几次,最后终于平安无事。

   2010年10月15日

   9:39。今天的气温和昨天差不多,但天色完全放晴。我的两盆菊花都出现了花蕾,由于最近天气太冷,不知能不能开放。

   19:52,据说明天的气温为-1~4度,终于仿佛冬天的样子了。晚上,猫妈妈突然跳到我怀里,说她想当好妈妈,然后就去给孩子们喂奶。天哪,猫妈妈大概又要生了。每到这时,她总是缠着我,让我时刻看着她,搅得我无法安心译书。

    2010年10月16日

    昨晚8点左右,我感觉猫妈妈确实要生了,因为她不但温柔地对待每个孩子,而且不时跳上我的大腿,渴求地望着我。我明白,她在朝我索要猫窝。于是,我去父母那里,找来一个纸盒。在回来时发现,猫妈妈满眼都是泪水,因为她以为我今晚不会回来了。我为她擦去眼泪,把纸盒放到床底,她立刻钻进去察看,孩子们也跟着凑热闹,在纸盒里跑来跑去。猫女儿趁机试图与猫妈妈重修旧好,被我撵走了好几次。此后,猫妈妈对我步步紧跟,甚至我去厨房时,她都要轻轻地咬我,不许我离开。8点20,我被迫早早上床,猫妈妈马上钻进我的被窝,她的几个孩子也在被窝里进进出出。不久,我睡着了。

    凌晨1点左右,我突然被“小鸟”的叫声惊醒,然后立刻意识到,小猫咪诞生了。我打开灯,看见一只美丽的小黑猫,猫妈妈正在给他舔毛呢。可恶的猫妈妈,为了离我更近,宁可在我身边生孩子。不用说,胎衣早已被猫妈妈吃掉,虽然书上说吃那东西对产妇不利。既然猫妈妈不肯下去,我只好把纸盒搬上床,又把湿漉漉的小黑猫抓进纸盒,猫妈妈转身钻进去,给孩子喂奶,小东西马上不吭声了。看起来,猫妈妈这次又是只生一个,不然她不会给孩子喂奶。谁要美貌猫?我真的不能再养了。然后,我放心地睡过去。7点醒来,往纸盒里看,发现猫女儿、小猫咪和虎猫都在猫妈妈身边,陪着她看孩子。

    我给猫妈妈冲了一袋奶粉,离家前往桥市。虽然今天的最高气温只有4度,我仍然没觉得冷。摆摊人很少,因为天色很阴,他们怕下雨或下雪。转了一圈儿,没什么好买,我又急着回去看猫妈妈,所以准备回家。在回去的路上,5元购得两本书:

    ★《呼啸山庄》,[英]艾米莉·勃朗特著,杨苡译,Fritz Eichenberg木刻插图,江苏人民出版社1980年初版

   ★《圆顶的故事》,[美]罗斯·金著,陈亮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初版

   我对勃朗特三姐妹的作品都没有什么兴趣,可Fritz Eichenberg为《呼啸山庄》创作的木刻插图实在太漂亮了,我不能不买。《呼啸山庄》的插图多半阴森恐怖,《简爱》的插图则往往幽默、活泼,我感觉两书的插图都是一人所作,但《简爱》的插图印得太模糊,买了还不如不买。

   《圆顶的故事》讲述的是15世纪的建筑师布鲁内莱斯基修建佛罗伦萨圣玛利亚百花大教堂圆顶的故事。起初我以为作者是英国著名作家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1819~1900),即《建筑的七盏明灯》《芝麻与百合》《金河王》等书的作者,可书中介绍说,这个罗斯·金(Ross King)是历史小说家,加拿大人,1992年移居美国,其作品有《假面舞会》(1995)、《藏书标签》(2001)、《米开朗基罗和教堂的穹顶》(2003)等。

   离开桥市,去附近的商场,给猫妈妈买了十块钱的鸡翅和两袋鲜牛奶,为她产后补补身子。回家后,刚刚9点半,猫妈妈率领孩子们过来欢迎我,唯独不见虎猫。我找了半天,发现虎猫趴在窝里,看守着小家伙。我说,出来吧,有好吃的,不用你看孩子,他不会有事的。听到这里,虎猫才跳出纸盒。然后,我分给每只猫两个鸡翅,又给猫妈妈倒了一碗牛奶。从今天起,至少两个月之内,我家都将笼罩着太平祥和的气氛,因为猫妈妈又开始扮演贤妻良母了。

   13:10,边译书边听骆玉笙演唱的《七星灯》,被它的唱词打动,然后去查《三国演义》第103回“上方谷司马受困 五丈原诸葛禳星”,发现部分原文是这样的:

   “维曰:‘丞相何出此言?’孔明曰:‘吾见三台星中,客星倍明,主星幽隐,相辅列曜,其光昏暗:天象如此,吾命可知!’维曰:‘天象虽则如此,丞相何不用祈禳之法挽回之?’孔明曰:‘吾素谙祈禳之法,但未知天意若何。汝可引甲士四十九人,各执皂旗,穿皂衣,环绕帐外;我自于帐中祈禳北斗。若七日内主灯不灭,吾寿可增一纪;如灯灭,吾必死矣。闲杂人等,休教放入。凡一应需用之物,只令二小童搬运。’姜维领命,自去准备。

    时值八月中秋,是夜银河耿耿,玉露零零,旌旗不动,刁斗无声。姜维在帐外引四十九人守护。孔明自于帐中设香花祭物,地上分布七盏大灯,外布四十九盏小灯,内安本命灯一盏。孔明拜祝曰:‘亮生于乱世,甘老林泉;承昭烈皇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不敢不竭犬马之劳,誓讨国贼。不意将星欲坠,阳寿将终。谨书尺素,上告穹苍:伏望天慈,俯垂鉴听,曲延臣算,使得上报君恩,下救民命,克复旧物,永延汉祀。非敢妄祈,实由情切。’拜祝毕,就帐中俯伏待旦。次日,扶病理事,吐血不止。日则计议军机,夜则步罡踏斗。”

    京韵大鼓《七星灯》中的部分原文如下:

    “姜维说:丞相,您何出此等不祥语?孔明说:你看这三台星,主星惨淡客星倍明。姜维说:丞相何不祈祷求寿。孔明说:哎!只怕天意不能容。姜维说:但凭丞相虔诚感,挽天星,将赤胆怀告苍穹。孔明说:即如此你快安排祭物听吾之命,在帐中设摆七盏星灯。外布明灯四十九盏,按方位天干地支列西东。在帐外用四十九名甲士来巡守,各穿戴皂帽皂衣把皂旗擎,在帐内用两名小童来侍奉,千万得闲杂人等莫放入帐中。七日间主灯不灭吾可增寿,七日里主灯若灭我的命难生。这姜维领命到夜晚安排妥,老先生他是为国情切要谬天而行。时逢正是那中秋景,那一种是凄凉的景况迥不同。只闻得悲雁唤长空,钟声敲远寺,犬吠夜行人,樵楼漏三更。愁漠漠野外寒烟压满地,黑漫漫临山傍水雾飞腾。刷啦啦林中落叶惊宿鸟,明皎皎一轮浩月挂寒空。冷清清玉露泠泠银河耿耿,静悄悄旌旗不动雕斗无声。光闪闪星灯布满中军帐,凄凉凉微微隐隐起了悲风。那位老先生步罡踏斗来求寿,你看他披发仗剑持符念咒,哀哀告苍穹,不住的泪飘零。

   想亮我生不逢时于乱世,出本心愿甘老临泉了却一生。因感念先主龙恩三顾请,痛驾崩托孤之重在白帝城。亮怎敢不尽心竭力勤王室,数十年呕心沥血苦经营。尚未能恢复中原除奸党,因此上六出祁山动大兵。本意讲鼎足三分归一统,成功后步蠡良之故弃功名。又谁知吾命将亡将星欲坠,出无奈谨具尺素我要告苍穹。伏望苍天垂怜悯,祈赐亮寿将汉室重兴。上报先主恩,下拯生民命,纵死黄泉下心平目也瞑。弟子我并非贪生为汉室求寿,那位武乡侯言至此痛伤情,心凄惨血泪零。叹先生他是焚香顶叩拜星灯,匍伏到天明,强支他的病身形。”

   与小说原文相比,鼓词更加简洁生动,“只闻得悲雁唤长空,钟声敲远寺,犬吠夜行人,樵楼漏三更”等句,情景交融,扣人心弦,却是鼓词作者的独创。假如只看“三国”原文,我肯定不会被它的内容打动。也就是说,那些鼓词作者把三国故事改写得比原文更好,他们改写的红楼故事也同样胜过原文,这既令我意外,也令我欣喜。

   14:41,我姐姐的女儿来看小猫,说窝里有两只。我吃惊地过去看,果然如此。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黄黑色的小东西。天哪,第二只猫是什么时候生的呢?一定是我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我该把它们送给谁呢?

   2010年10月17日

   今天彻底放晴,当然还要去桥市。出门时发现路上有冰,花坛里有雪,那么昨晚肯定下了一点儿雪,今冬的第一场雪。在我的记忆中,哈尔滨的雪从没来得这么早。不过,今年的哈尔滨,气温极其反常,夏天热得令人揪心,冬天或许也会冷得令人心悸吧。几天前,我在林大树木园里看见了此时绝不该出现的榆钱;如今又看见了此时还不该出现的雪。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尽管他们都说冷,可今天的气温是-4~5度,其实并不算冷,只要穿上毛衣毛裤也就够了,而且越走越热。来到桥市,15元购得《中国主要果树图说》(张勔新编著,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0年初版)。此书为精装本,16开,封皮绿色,缺少了6页,幸好其中4页是“李的花枝和花的解剖图”(P91~92)和“主要参考文献”)P203),另一页是仅有几个字的“梨的用途”(P42),只有“梨的形态和性状”的介绍缺少了一页文字(P41)。全书共介绍葡萄、苹果、梨、枇杷、桃、梅、李、杏、樱桃、柑桔、胡桃、板栗、枣、柿、杨梅、石榴、银杏、无花果18种果树,另附彩图和黑白图135幅,图文作者均为南京农学院的张勔新教授,插图逼真细腻。作者在“绪言”中说,他在1953年开始采集、制图,1957年6月完成初稿,“所憾课余的时间有限,而实物材料的荣枯演变迅速,常有顾此失彼之感。”虽然不懂植物学,可我照样能够理解“实物材料的荣枯演变迅速,常有顾此失彼之感”这句话,因为我在今年为植物拍照时有过同样的感受。春天时,我只晚出去一天,就因头天下雨而没有拍到杨树的柔荑花;由于忙着拍照榆叶梅的花朵,又没有来得及给毛樱桃的花拍照。

   12:24,窗外仍然阳光灿烂。猫妈妈这次应该不会再生了,除吃饭排便之外,始终静静地躺在窝里,守候两个小宝贝。上午回家之后,他们都出来迎接我,虎猫照样留在窝里看孩子,多么懂事的猫咪呀。

   14:32,天色转阴,不会要下雪吧?

   2010年10月18日

   今天比昨天气温稍高,物业又象征性地开始供热,使暖气片达到不冰手的程度,所以我觉得比较热,上午敞了一会儿窗户。傍晚出去散步,特意去公园看那棵豆科植物,想知道它究竟是山皂角还是皂荚,而这取决于它是否有刺及刺的形状。可恶的是,每次去公园,那棵大树周围总是聚满了唱二人转的、唱京剧的和唱革命歌曲的老头老太,大家你哭我嚎的,再加上拉锯条般的京胡声和出殡曲般的唢呐声,使我不敢在那里停留太久。为了看清它是否有刺,只好硬着头皮凑过去,仰头细看,看到的结果令我大为惊讶——它竟然连一根小刺都没有。我从地上捡起一个扭曲的长豆荚,将其剥开,发现了卵圆形的硬种子,红褐色或者说栗色,可这大约是皂荚属植物的共同特点,不能说明什么。然后又去看那种被我当作紫枝忍冬或藏花忍冬的灌木,发现它的叶子基本掉光,枝上连半个果子都没有,而这绝不是忍冬属植物的性格,不然它就不配叫做忍冬。天哪,那种貌似忍冬的植物,究竟是什么呢?回家后,翻开《中国主要植物图说》的豆科卷,发现无论山皂荚还是皂荚都是有刺的,也就是说,皂荚属植物多半有刺,那么公园里那棵仿佛皂荚属植物的大树,应该是什么植物呢?唉,毫无线索。然后给猫妈妈买了几袋鲜牛奶和两块钱薰鸡肠,回家时大家却都要吃,我只能多分给猫妈妈一点儿。

   2010年10月19日

   9:33。今天的气温比昨天又高了一些,据说这周的最高气温可达11度呢。

   13:28。除了邓丽君的歌声和敲击键盘声,房间里一片寂静。谁能想到呢,床上的纸盒里,竟然躺着七只猫咪,而且全都幸福地沉默着。猫妈妈就是他们七个的主心骨,只要猫妈妈高兴,漫天的乌云都会在转眼间散去,我也会得到清静,安心写作。从这个角度而言,猫妈妈的生产,毕竟是一件好事。在写作时,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而和猫咪交流时无须开口。在写作时,我需要安静,但不是他们理解的那种安静——即便有人在我身边敲锣打鼓,我也不会在乎,只要他们别和我说话。写作者是一个灵魂出窍的人,就象《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化身留在地上,真身却在遨游八荒。写作是一种有他无我的工作,你必须忘记自己,哪怕你正在描写自我。所以说,在写作时我不愿和任何人打交道,除了我的猫咪。所以说,我总是独处,因为只有睁开眼睛,我就想写作。

   15:48。刚刚散步归来。在路上买了一个温度计,发现室外最高气温竟然为10甚至11度,最低也在9度左右。回家后,把温度计挂在墙上,看见只有12度左右,比室外仅仅高了一两度。

   2010年10月20日

   8:43。早上起来,看见室内气温在11度多。然后带上温度计,出去吃饭,发现外面的气温在7度左右,比家里冷不多少。昨晚在新闻联播中看见,一个欢天喜地的主持人,走到一座楼前,仿佛同时娶了三个媳妇似的,咧着嘴告诉我们说,哈尔滨从15号就开始供热,室内比春天还热。然后他走进一个房间,举起电子温度计,说:“17.8度,这已经合格了!”我完全相信,那座楼内的气温会有这么高,可哈尔滨的所有楼房都是如此吗?我家这边起初说从15号开始供热,后来又改为17号,后来又说20号,而这几天的室内气温都没超过12度,因为暖气片只是偶尔不冰手,多数时候都是冰冷的,一如物业公司的良心。我当然不觉得冷,由于刚刚喝了一杯热茶,我的脑门居然在冒汗呢。可那些老人呢?为了钱,他们什么都不要了。假如有金喇叭,我就去投诉他们。

   10:44。我刚刚扫地擦地,把屋子收拾干净,我的猫非常高兴,开始满地乱跑。小猫咪和虎猫拼命地打闹,黑旋风般地卷来卷去,仿佛长满爪子的飓风。小猫咪早已变得身大力沉,虎猫自然打不过他,经常被压倒在地,发出惨叫。猫妈妈和猫女儿担心地凑过去,生怕哪个孩子受伤,我也担心地大喊,不许小猫咪欺负虎猫。可他们两个以为我不许他们玩,就躲到床下厮打,然后又打到厨房,这简直是周瑜打黄盖,我实在没办法。其实,小猫咪最喜欢虎猫,虎猫还没有睁开眼睛时,小猫咪就想和他做游戏。遗憾的是,小猫咪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总是没深没浅,而虎猫又太娇小,受了一点儿委屈就要大声告状。

   17:47。傍晚出去散步,回来后上网查翻译《隧道》时遇到的Gog and Magog,收到熹微兄的信。他告诉我说,据网上文章,有些皂荚树的栽培品种的确没刺。那么说,我在公园拍到的那棵大树,或许是皂荚属植物呢。

   2010年10月21日

   10:47。收到河南编辑朋友赠旧书一册:

   ★ 《中药鉴别精要》,杨锁成主编,河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年初版,印数2000,定价36元

   此书收录中药材414种,插图376幅,可惜多数插图画的都是药材形状,而非植物,书后又没有拉丁文检索。

   2010年10月22日

   7:42。刚才出去吃饭,发现漫天白雾,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2010年10月23日

   10:52。今天周六,来到桥市,摆摊者极少,因为据说今天有雨加雪,然后大幅度降温。5元购得《缪塞戏剧选》(李玉民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初版),其中包括《任性的玛丽亚娜》《罗朗萨丘》等八部剧作,译者认为,缪塞被法国人称为“我们的莎士比亚”,因为他的戏剧成就最高,超过了他的小说《世纪儿的忏悔》和诗歌。然后坐车回家,下车时,外面下起丝丝缕缕的细雨,仿佛亲人的叮嘱。

   昨天傍晚去散步,在市场看见有人卖“路路通”,它是干燥的聚花果,中间有小洞,大致为圆形,但参差不齐,我看到的枫香树的果实图像,就是这个样子。而两天前收到朋友赠送的《中药鉴别精要》时,我翻了几下,恰好看见书里说,路路通即枫香树的果实。可惜在那些果子之间不曾夹杂树叶,因为我还没有亲眼看见过枫香树的叶子呢。另,我昨天发现,菊芋还在开花,尽管上周有几天最低气温都在零下4度。

   13:29。虽然是中午,天色却阴得仿佛黄昏,这是变天的征兆。

   15:43,在翻译《隧道》时遇X-Men和Fantastic Four之类的名词,只好上网查,然后去看我的博客,发现有人在17日给我留言:

   “Re: 五月之书——记2010年5月所购图书27册 [2010-10-17 17:32:13]

   能帮忙确定几个词语的翻译吗?我在网上搜索了半天无果。自己翻译的又怕错。能帮忙吗?

  掌形叶 针形叶 条形叶 带形叶 扇形叶 卵形叶 披针形叶 在此万分感谢。”

   我也不知道这些名词的准确写法,但我想可以在网上查到。我查了一会儿,给他留言说:

   “抱歉,我刚刚看到你的留言。我也不懂得什么,只能从网上给你寻找资料。

   从中国数字植物标本馆的‘图解植物学名词’中检索,以第一个为例,掌形的英文写法是Palmate,那么掌形叶即Palmate leaf,从英文网检索,果然有palmate leaf,那么这个写法是正确的。依此类推,其余的是:针形叶acicular leaf、条形叶 linear leaf、扇形叶 flabelliform(flabellate) leaf、卵形叶ovate leaf、披针形叶lanceolate leaf。

   带形叶,又名线形叶或条形叶,所以它的写法也是linear leaf。

   有人认为,扇形应写作fan-shaped,可‘图解植物学名词’认为,fan-shaped乃flabelliform或flabellate的英文解释。我查英文网,似乎没有flabelliform leaf的说法,但有flabellate leaf和fan shaped leaf的说法,那么我建议你使用后两个。

   如果还想知道其他,请看,大多数英文说法都在此。”

   19:27。小猫咪又在和虎猫玩打架,把虎猫咬得哇哇怪叫。我过去劝架,虎猫叫得更委屈。好容易把他们拉开,猫妈妈轻轻咬了小猫咪一口,不许他欺负虎猫,然后又用嘴巴含住我的手,假装要咬的样子,意思是我不该不去保护虎猫。不久,小猫咪和虎猫又打成一团,箭一般地射进厨房,猫妈妈着急地跟过去,生怕哪个孩子受伤。要是猫妈妈没有刚刚生下小宝贝,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管这些事情?

   2010年10月24日

   11:08。据说今天气温降为4~-4度,但并不冷,而且天气晴朗,爽快极了。来到桥市,2元购得《德语动词》([苏]夏宁娜编,北京大学西语系德语专业54班译,商务印书馆1959年初版,1963年5印)。唉,什么时候能有时间,继续自学德语呢?

   从昨晚起,连续四个晚上,每晚都打死一只蚊子,真是怪事。更怪的是,昨天下午,龙猫叼着一只飞蛾,呜呜地吓唬它。最近几天我基本没有开窗,蚊子和飞蛾是怎么进来的呢?哦,我前天把窗户开过一阵子,蚊子和飞蛾就在那会儿溜了进来,即使当时是大白天?

   前天终于读完《聊斋志异》,然后觉得它幸亏是文言文,不如就会浪费太多纸张,因为其中的三分之二都是不必去看的废话和昏话。虽然《聊斋志异》是短篇小说集,思想却集中得很,仿佛一部长篇小说,整部书都是名落孙山者的怨恨之语,作者对科举制度的痛骂,就象吃不着普葡萄的狐狸所说的话,看起来既令我同情,又令我瞧不起。总之,从这部《聊斋志异》看,蒲松龄绝非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其思想也多半陈腐。然后开始读《醒世姻缘传》,据说它也是蒲松龄的作品,尽管全书都是白话。看起来,《醒世姻缘传》就算不是蒲松龄作品,也是由《聊斋志异》中的《江城》《马介甫》等篇演绎而成,思想与《聊斋志异》同样迂腐,偶尔才有些亮点。同是以反派人物为主角,《金瓶梅》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都要比《醒世姻缘传》高超得多,但《醒世姻缘传》的语言却与《金瓶梅》不相上下,书中的诸多妙语宛如鲜鱼,即便隔了这么多年,依然活蹦乱跳的,令人惊叹,比如《醒世姻缘传》第一回,作者用几句话就使我们知道,珍哥及其周围的人都是何等货色:

   “晁大舍说:‘你一个女人家,怎好搭在男人队里?且大家骑马,你坐了轿,如何跟得上?’珍哥说:‘这伙人,我那一个写不出他的行乐图来!十个人倒有十一个是我相处过的。我倒也连这伙人都怕来不成!……’”

   《醒世姻缘传》第二回,作者用杨太医给晁大舍看脉时找书的小细节,把一个庸医和花花公子的形象活脱脱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杨太医将椅子向床前掇了一掇,看着旁边侍候的一个盘头丫头,说道:‘你寻本书来,待我看一看脉。’若说要元宝,哥哥箱子内或者倒有几个,如今说本书,垫着看脉,房中那得有来?那丫头东看西看,只见晁大舍枕头旁一本寸把厚的册叶,取将过来,签上写道《春宵秘戏图》。杨太医说道:‘这册叶硬,搁的手慌。你另寻本软壳的书来。若是大本《缙绅》更好。’那丫头又看了一遍,又从枕头边取过一本书来,签上写是《如意君传》,幸得杨太医也不曾掀开看,也不晓得甚么是“如意君”,添在那册叶上边,从被中将晁大舍左手取出,搁在书上。杨太医也学歪了头、闭了眼妆那看脉的模样。”

   《醒世姻缘传》第四回,珍哥因生产得病,看看将死,杨太医胡乱用药之后,病得更重,只好去找真正懂行的名医,但这位医生爱喝酒,他的沉着与晁大舍的着急,形成鲜明对比:

   “却说珍哥这一夜胀得肚如鼓大,气闷得紧,真是要死不活。晁大舍急得就如活猴一般,走进走出的乱跳,急忙请萧北川进去。萧北川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说道:‘好管家,你快暖下热酒等着。若不投他一投,这一头宿酒怎么受?’家人回道:‘伺候下酒了。’入到房内,看了脉,说道:‘不要害怕,没帐得算,这是闭住恶路了。你情管我吃不完酒就叫他好一半,方显手段。’”

   《醒世姻缘传》第十一回,珍哥拿人撒气,骂出一连串震古烁今的话,令人捧腹:

   “那李成名娘子合该造化低,撞在他网里,夹着个簸箕,拿着个升,走到跟前,问珍姨晌午量米做饭。那珍哥二目圆睁,双眉倒竖,恨不得把那一万句的骂做成一句,把那李成名娘子骂的立刻化成了脓血,还象解不过他恨来的。骂道:‘放你家那臭私窠子淫妇歪拉骨接万人的大开门驴子狗臭屁!什么‘珍姨’、‘假姨’!你待叫,就叫声‘奶奶’,你不待叫,夹着你狗扶嘴,嘈远子去!什么是‘珍姨’!贼奴才!你家里有这们几个珍姨?常时还说有那死材私窠子哩,你胡叫乱叫的罢了,如今那死材私窠子已是没了,还是珍姨珍姨的!自家奴才淫妇拿着我不当人,怎么叫别人不鄙贱我?贼忘八!可说你把那肠子收拾的紧紧的,你纵着奴才淫妇们轻慢我,你待指望另寻老婆!可是孔家的那淡嘴私窠子的话么?只怕我搅乱的叫你九祖不得升天!别说你另要大老婆在我上头,只怕你娶小老婆在我下头我还不依哩!从今后,我不依你叫人叫我珍姨!我也不依把那死材私窠子停在正房哩,快叫人替我掀到后头厢房内丢着去!把那白绫帐子拿下来,我待做夹布子使哩!’”

   这样鲜活的语言和精妙的描写,在《醒世姻缘传》中比比皆是,看起来令人畅快。遗憾的是,越到后来,书中的废话越多。

   13:07。天色又变得象昨天此时那样阴沉。

   2010年10月25日

   12:29。忽然觉得天阴,往窗外看,发现漫天大雪。太棒了,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呢。

   13:31。雪停了,太阳再次露面。

   14:26。雪又来了。

   2010年10月26日

   8:56。昨晚与几个中学同学小聚。有个同学刚从国外回来,准备彻底撕碎社会主义的外衣,正式潜入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为了集体声讨他,我们在饭店召开了一场气氛热烈的谴责会。他说他的国家全民免费看病,工资比这里高,物价比这里便宜,人活得更有尊严,可我觉得他肯定被洗脑了,因为我们从小就知道,社会主义好,资本主义孬,朝鲜人民福利待遇高(故名高丽人)。为了批评他的错误观点,我们一杯杯地喝酒。虽然大家很久不见,我们倒没怎么忆苦思甜,只说近来的事,而他们的话使我相信,除了那个用护照挡住昔日苦恼的人,其余的活得都很累,尽管他们自己或许没有感觉。时间仿佛啤酒,让记忆微醺,让现实发苦,让生命定型。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但我将重新成长,因为我终于踏入第二条河流,自从扔掉会计师证件之后。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祝福他们,也祝福他们的路。二十多年前,我们一同走上布满荆棘的歧路,又由此走向四面八方,想要寻找生命之花与希望之果。这其实是一场寻宝游戏,每个人都在终生参与。幸运的是,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宝贝,我相信,我的同学们也会找到它。聚会结束之后,我和那个说中国话的老外,去了一个同学家,跟同学的父亲聊天。老头子的活跃思维和敏锐头脑,令我感到惊诧。不消说,这位老人肯定也发现了自己的宝贝,虽然发现的比较晚,可宝贝会使他越活越年轻,喜欢骑着电动车在旷野飞驰的幸福感。然后,我和外国人一起回家,听他在路上议论我们中国的事,比如房价越来越高,汽车越开越快,遮羞布越来越小,可我居然都能够听懂。回到家,我的猫出来迎接我。拍拍他们,然后关灯,用手机继续看《醒世姻缘传》:“凡百卖的东西,都替你搀上假:极瘦的鸡,拿来杀了,用吹筒吹得胀胀的,用猪脂使槐花染黄了,挂在那鸡的屁眼外边,妆汤鸡哄人!一个山上出那一样雪白的泥土,吃在口里绝不沙涩,把来搀在面里,哄人买了去捍饼,吃在肚内,往下坠得手都解不出来!”然后,我幸福地睡了。

   17:07。收到熹微兄先后发来的几封信:

   “sycamore在美国指Platanus(悬铃木属),特别是Platanus occidentalis(一球悬铃木或美国梧桐),在英国指Acer pseudoplatanus;《隧道》作者为英国人,不可能是指一球悬铃木。Acer pseudoplatanus不是中国原产,所以没有《中国植物志》给出的首选中文名称,见到的译法有:假挪威槭、欧亚槭、大枫树、岩槭、西克莫槭、西卡莫槭。假挪威槭我认为是误译:Acer platanoides(挪威槭)和Acer pseudoplatanus叶片都形似Platanus(悬铃木属)树木的叶片,所以拉丁名的种加词platanoides是‘似悬铃木的’之意,而pseudoplatanus是‘假悬铃木’之意,当初可能有人误认为Acer pseudoplatanus是‘假的Acer platanoides(挪威槭)’之意,故译为假挪威槭。大枫树译自另外的英文普通名称great maple或large maple,但容易与中国人也会说到的大枫树混同,建议不用。岩槭译法不知有何依据,且英文rock maple常指sugar maple,是另外一种,所以也建议不用。欧亚槭(似译自Eurasian maple)和西克莫槭(后者见于《新英汉词典》)仍显得有些正式……。”

   “网上看到Acer pseudoplatanus还有叫桐叶槭、洋桐槭的(个别的有叫做桐槭的,而桐槭又用来叫Acer platanoides,于是又把Acer pseudoplatanus叫做假桐槭),其中桐叶槭或许比欧亚槭和西克莫槭稍好一点。但我建议还是就译作‘一片槭树林’吧。”

   “果戈理《索罗钦集市》一文中有:

   桐叶槭,别垂下,

   你还青翠;

   哥萨克,别忧伤,

   你还年轻。①

   ——小俄罗斯歌谣

   ①此处引文为乌克兰语——译者注。

   乌克兰曾经也叫小俄罗斯(与大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相对),而果戈理就生于乌克兰。Acer pseudoplatanus的确也分布于乌克兰,乌克兰语中叫яв?р,俄语中叫явор。果戈理《索罗钦集市》中的桐叶槭原文(乌克兰文)是яворонько(在那个歌谣中以变化形式явороньку出现),对应的俄语是яворочек。我没有查到яворонько和яворочек的确切含义,但从网上看与яв?р和явор有关,都是同一个词根,所以译为桐叶槭的яворонько基本就是яв?р,也就是Acer pseudoplatanus即英国英语的sycamore。

   那么,若不想含糊笼统,就译作‘一片桐叶槭小树林’好了(英文spinney是a small wood or copse,即小树林)。顺便说一下,由俄语явор的发音,还有译作雅伏槭的。”

   根据这些线索,我又去查英国植物学家编写的《树》中文版,然后赫然发现,那里的“洋桐槭”的英文名字是sycamore(这恰好验证了熹微兄的说法),学名是Acer pseudoplatanus。注释云:“在苏格兰称为飞机(plane)树,在北美和英国,此树种已广泛移入。假如这本书的中文版没有删去书后的拉丁文索引,而代之以鸡肋般的中文索引,我早就查到这些信息了。既然如此,《隧道》中的sycamore,可否译为飞机树呢?我把这个想法写信告诉熹微兄,等待他的建议。

   2010年10月27日

   7:51。昨天译出《隧道》第四部的草稿,然后感觉舌头又疼起来(不会又要得口腔溃疡吧?),嗓子也隐隐作痛,脑袋晕晕乎乎的,似乎要感冒了。我想,这是瞬间产生的解脱感造成的身体不适,因为我终于要进入译文的修改阶段。《隧道》第五部的内容是什么呢?博士会不会复活?那些神秘的树人究竟是不是大西洲人的后裔?我不知道。今早起来,感觉嗓子不再疼了,舌头的疼痛却在加剧。不管它,我要开始修改译文了,这虽然没有翻译那么费心,可也需要漫长艰苦的过程呢。

   8:56。收到熹微兄的来信:

   “Plane或plane tree在英格兰是Platanus(悬铃木),在苏格兰是Acer pseudoplatanus,这里的plane当是来自拉丁文Platanus的英文写法,绝对不是飞机的意思,所以译为飞机树是不对的。”

   “‘洋桐槭’从中国人的角度也许可以,但《隧道》里的人物是英国人,洋人把本土有分布的树叫做洋桐槭不合理,正如中国人把白菜叫做中国白菜一样不合理。所以,如果中文小说中出现中国人谈论白菜,小说译成英语后让中国的人物说Chinese cabbage也是不合理的。”

   “其实sycamore还有一个意思:Ficus sycomorus(埃及无花果、西克莫无花果),出现于圣经中(和合本译作桑树),现代仍有栽培,果实好吃。不过这显然不是《隧道》里所指的树木。”

   “

   所以二者是同形词,来源不同,作为飞机的含义是1908年才开始的,比作为树名晚多了。此外,plane还有其他两个不同的意思和词源。”

   那么说,《树》中的植物译名未必可靠,而sycamore有三种意思:在美国指Platanus(悬铃木属),特别是Platanus occidentalis(一球悬铃木或美国梧桐);在英国指Acer pseudoplatanus(桐叶槭);在《圣经》中指Ficus sycomorus(埃及无花果、西克莫无花果,和合本译作桑树)。Plane或plane tree也有两个意思,在英格兰是Platanus(悬铃木),在苏格兰是Acer pseudoplatanus。

   总之,《隧道》中的sycamore,还是译为桐叶槭比较合适。

   19:36。上午,那个从外国休假回来的同学给我打电话,要我陪他去买摇滚乐CD和组合音响之类的东西,准备拿到他们国家去看。于是,我们坐车来到道里曼哈顿商城,转悠了一个上午,发现那里货源最充足的就是“好碟”,Pink floyid、Queen等的歌碟却别想买到。组合音响倒是有,可一对不值三十元的音箱,与套着大盒子的CD光驱组合起来,要价就将近千元,这还叫跳楼价。虽然这位老外比我有钱,可既然他曾经是中国人,我就不愿意他当这个冤大头。最后,他问我的意见,我告诉他,把钱破费在这上面,不如去向穷人捐款。然后我们去吃中午饭,在路上看见有人卖温度计,而母亲昨天说她需要,我就买了一个,进入饭店时发现,室内气温竟然有26度——这是那个温度计说的,绝不是我。回家后,我又找来两个温度计,与我原来的放在一处,你猜结果如何?14、16、18!我要崩溃了。不管怎么说,读数为18度的温度计,即我今天买到的这个,肯定是物业公司荣誉出产的。

   接着说中午的事。吃饭时,我们两个谈论摇滚乐。我说对新乐队不清楚,因为2000年之后就再不曾买碟。同学说,那之后没什么了不起的乐队,也就是以前那些。我问,你听过新的吗?他说没有,可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尽管我私下里相信,没有亲自接触就没有发言权。谈话中,他一会儿说披头士,一会儿用英文说Beatles,我奇怪地问,两者不是一回事儿吗?他认为我说得对,然后又说买全了Beatles的歌曲,而且喜欢听比较吵的那些。我说,你喜欢听不吵的,比如《Norwegian Wood》吗?他说没印象,又问我歌词内容。我说了歌词的中文大意,他还没感觉。我拿出手机,把那首歌播放给他听,他说没听过。我又问他有没有听过John lenon单飞时唱的《Beautiful Boy》,他也说没听过。既然如此,他怎么能说自己买全了或听全了Beatles的歌曲呢?但也许我听错了,他只是买了四五张Beatles的CD而已。

   然后我们谈到英文书的阅读。他说昨天买了《马丁·伊登》《了不起的盖茨比》等的英文版,看起来不太费劲,只是觉得有些句式和用词和生活中的不同。我向他推荐《物种起源》,他说读过开头几章,而且很好懂。我说,不要说别的,书中的那些动植物名词应该就很难理解,你不查字典怎么能读懂呢?可他还是说那书好懂,我从他的叙述估计,他看的大约是根据达尔文理论改编的小册子,或者达尔文以后写的通俗著作,他反驳说:“我看的肯定是《物种起源》,书名中带有evolution——进化论,它受到了神学的影响,《物种起源》的英文原名是什么?”我老实承认说,不记得《物种起源》的英文原名,但手机里有它的中译本,我把它拿给同学看,他说自己看的应该是这本书。可我认为,至少从《物种起源》的中译本来看,它和上帝没什么关系。回家后我查了电脑中的资料,知道《物种起源》的原名是《The Origin of Species》,“物种起源”这样的中文书名,几乎可以算是直译,达尔文在那之后写过一本专门解释人类进化和性别淘汰的书,叫做《The Descent of Man, and Selection in Relation to Sex》,这倒有些象他看过的书,但书名中也没有evolution的字样。那么他看的究竟是什么书呢?我只能说,它肯定不是《物种起源》。熹微兄是学贯中西的植物学家,尚且说《物种起源》是难读的大书(我更是只能理解这本巨著的皮毛的皮毛),我们同学却说它好懂,这也可以证明,他读的绝非《物种起源》。

   然后我问他在外国生活的几年中,英语学得如何。他说,现在看电视和看报纸都没问题,能够听懂大半,这我完全相信,因为他生活在那种语言环境里,自然会有事倍功半的效果。可他又说,在读书看报时,就连外国人也有不懂的单词,而外国人读的多半是通俗读物,《马丁·伊登》之类的书,他们从不会看,因为很多外国人受教育程度不高,也没有念过大学。他还说,美国人多数不爱读纯文学作品,这我更加不能相信——他没有在美国生活过,怎么会知道美国人多数不爱读这些书呢?

   吃完饭,他着急回父母那里,因为家里来了很多亲戚——这我完全相信,因为从高中开始,每次我去他家,差不多都会看到他的许多亲戚,我也不明白,他家的亲戚怎么会那么多。自从我爷爷去世之后,我的眼里几乎再没有亲戚,只看见那些披着羊皮的动物。

   于是,我只好和他分手,因为我要去久违的中央书店。在路上,我一直回想着吃饭时与同学的谈话。他是我生活中遇到的最好的朋友之一,不管他走到地球的哪一端,我们的友谊决不会改变,所以我现在有点儿替他担心。我有个在美国生活了几十年的朋友,她曾经告诉我说,到美国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信。虽然没去美国,我的同学显然也学会了这个。可我觉得,他太自信了。他的聪明胜我十倍——我周围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因为除了自己,我再没见过笨人。聪明人有聪明的好处,即什么都容易学会,对什么都有不容置疑的主见。可是,你真的明白吗?凭着聪明,粗粗看去,什么都很清楚。一旦你下潜到某种深度,你才会明白,什么都难搞清楚。我想,如果要做什么研究或者深入学习什么,我同学的那种态度和做法是不够的。遗憾的是,不光是他,许多聪明人都是如此,唯有熹微兄这样的少数人例外。这种话,我不想当面对同学说,但他总有一天(比如说下个月)会看到这篇购书志,然后我希望他好好想想,让自己变得更踏实,取得更大成就,哪怕仅仅在阅读方面,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希望他能更上一层楼。

   来到中央书店时才下午2点多钟,我转到快6点,91.5元买到几本五折书:

   ★《云 马蜂》,[希]阿里斯托芬著,罗念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初版

   ★《地母节妇女 蛙》

   ★《阿卡奈人 骑士》

   ★《中国蔬菜名称考释》,张平真主编,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初版

   ★《毛诗品物图考》,[日]冈元凤纂辑,王承略点校、解说,山东画报出版社2002年初版

   前三本是罗念生译阿里斯托芬喜剧,译文本来很薄,搭配了我不需要的希腊原文之后,显得也很单薄,要价却如此超前,即便五折后还是觉得贵。阿里斯托芬共留下11部喜剧,《欧洲文学史》中提到了《阿卡奈人》《和平》《吕西斯特拉忒》《公民大会妇女》《财神》《骑士》《蛙》《鸟》,加上《云》《马蜂》,正好10部。中华民国二十二年初版的王力著《希腊文学》(万有文库丛书)中介绍了阿里斯托芬的全部剧本,其中的《德斯迈佛略素赛》(Themophoriazusae)是前面没有提到的,加上它,恰好是11部。

   据编者注,这三本罗念生译阿里斯托芬喜剧中,《云》《阿卡奈人》《骑士》来自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年版《阿里斯托芬喜剧集》;《马蜂》《地母节妇女》来自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阿里斯托芬喜剧二种》;《蛙》来自北京出版社1988年版《古希腊罗马作品选》。

   据周作人《知堂回想录·我的工作四》,他翻译的《财神》,收入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年版的《阿里斯托芬喜剧集》中;他翻译的《阿卡奈人》和《鸟》,刊登在《译文》杂志上。

    上海文艺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外国剧作选》第一集,收入了杨宪益翻译的《鸟》。

    那么说,阿里斯托芬的《鸟》,至少有罗、周、杨三种译文;《阿卡奈人》,至少有罗、周两种译文。可惜收有周译《鸟》和《阿卡奈人》的《译文》,我都没有买到。《财神》后来出版了止庵编辑的原始本。《公民大会妇女》,应即《地母节妇女》。《和平》《吕西斯特拉忒》《吕西斯特拉忒》《德斯迈佛略素赛》这四种剧本,却不知是否有人翻译过。 

    《中国蔬菜名称考释》的印数只有1500册,主编张平真是河北博野人,1939年生,毕业于北京农业大学,这样的资历应该很可靠,而书中介绍的各种常用菜蔬的由来、称呼的变迁、相关典故及源流、拉丁文学名及意义等内容,恰好是我梦寐以求的,所以我不能不买,哪怕五折后也要30元。可惜书中插图太少,因为有些蔬菜是南方人吃的,我从没见过。当然,我可以根据学名找到它们的照片。

    《毛诗品物图考》是小鬼子的作品,周作人在《夜读抄·花镜》中说:

    “小时候见过的书有些留下很深的印象,到后来还时常记起,有时千方百计的想找到一本来放在书架上,虽然未必是真是要用的书。或者这与初恋的心境有点相像罢?……我所记得的书顶早的是一部《毛诗品物图考》。大抵是甲午年我正在读‘上中’的时候,在亲戚家里看见两本石印小板的《图考》,现在想起来该是积山书局印的,觉得很是喜欢,里边的图差不多一张张的都看得熟了。事隔多年之后遇见这书总就想要买,可是印刷难得好的,去年冬天才从东京买得一部可以算是原刻初印,前后已相去四十年了。这是日本天明四年(一七八四)所刊,著者冈元凤,原是医师,于本草之学素有研究,图画雕刻亦甚工致,似较徐鼎的《毛诗名物图说》为胜。《图说》刻于乾隆辛卯(一七七一),序中自称‘凡钓叟村农,樵夫猎户,下至舆台皂隶,有所闻必加试验而后图写’,然其成绩殊不能相副,图不工而说亦陈旧,多存离奇的传说,此殆因经师之不及医师欤。”

    这本书印得还不错,但插图似乎都被拉扁了,显得有些失真。“解说”在提到动植物时,并未列出学名,只列出一些异名,这就很容易引起误解,因为植物的异名太多。当然,豆、韭之类的常见菜蔬倒不必列出学名,因为它们的名字通用至今,不会令读者产生误解。

    2010年10月28日

    9:21。早上出去吃饭,然后想给我的猫咪找草,今天最高气温怕是在10度左右,但除了草坪里的叶子极细的小草,其余野草基本都已枯死,唉。看来,我的猫咪只有几个月之后才能吃到草了。回来时,看见一棵枯干的黄香草木犀,它的干花仍然有香气,就采了一些回来。到家之后,收到熹微兄的来信:

    “即使是植物学家也可能译错,因为他不是翻译家。即使是翻译家也可能译错,因为他不是植物学家。即使他是植物学家兼翻译家也可能译错,因为人人都可能出错,荷马还有打盹的时候,是不是?关键是看一个人犯错误的多少、犯的是否低级错误、是否知错即改,以及是否能从错误中学习改进、是否对翻译工作认真。尽信书不如无书,多参考一些资料并加以判断,可以提高正确率。”

    “如果说没有飞机树的话,中文倒是有一种飞机草,为菊科泽兰属植物Eupatorium odoratum,也叫紫茎泽兰、香泽兰等,在中国是有危害的入侵种、恶性杂草,似乎也作药用,原产美洲,Flora of North America将其拉丁名写作Chromolaena odorata。其英文普通名称没有飞机的意思。”

    “另外,从网上一份英文的研究论文看,有的皂荚树在其生长的某一阶段也可能没有刺,但并不等于一生都不长刺,还有的一生都不长刺,而且不限于栽培品种。所以对于‘有的皂荚树看不到刺’这一论断不必怀疑(就是说没有刺不能作为否定是皂荚的证据)。我所不能完全确定的,是它到底是不是皂荚属,不管有没有刺(但我觉得像是皂荚属)。”

    我想,熹微兄“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那段话,不但值得我学习,也值得其他读书人学习。

    15:38。收到熹微兄的来信:

    “英文谷歌查flabelliform leaf还是有不少网页的。fan shaped leaf的写法不如fan-shaped leaf严谨,fan-shaped leaf更符合语法或词法规则。”

    17:31。傍晚出去散步,路上边走边看《醒世姻缘传》第五十四回,忍不住笑出声来。《醒世姻缘传》的前二十三回写得最妙,从第二十四回到第三十二回,往往是整回整回的废话,全都删去反倒更好,尽管可惜了其中保留的民俗材料。第三十三回讲狄希陈捉弄先生程乐宇的事,读起来比《西湖二集》第三卷的甄龙友教书故事还要搞笑,尽管其中没有“都都平丈我,学生满堂坐”这样的经典句子。这里抄两段好玩的内容出来:

    “一日,有一个朋友来寻程乐宇说话,程乐宇同他出去。狄希陈见先生去了,爬在院子里一株大槐树上顽耍。忽然先生走了回来,热得通身的汗,解了衣服,叫学生掇了一把椅子,放在树下乘凉。他见先生坐在树下,又不敢走得下来,急了尿,从树上呼呼的溺了下来。先生伸了头,正在那里打盹,可可的灌了先生一口,淋得先生醒来,唤下来打了十来板子。”

    “一日里,见先生坐在那里看书,他不好睡觉,妆了解手,摘了出恭牌,走到茅厕里面,把茅厕门里边闩了,在门底铺了自己一条夏布裙子,头垫了门枕,在那里‘梦见周公’。先生觉得肚中微痛,有个解手之情,拿了茅纸走到那边推门,那门里边是闩的,只道有学生解手。走得回来,肚内渐疼得紧,又走了去,依旧不曾开门,只得又走回来。等了又一大会,茅厕门仍旧不开,查系谁个在内,人人不少,单只不见了一个狄希陈。先生之肚又愈疼难忍,觉得那把把已钻出屁眼来的一般,叫人去推那厕门,他也妆起肚疼,不肯拔了闩关,且把那肩头抗得那门樊哙也撞不进去。人说:‘先生要进去出恭,你可开了门。’他说:‘哄我开了门,好教先生打我!’程乐宇说:‘你快开了门,我不打你。’他说:‘果真不打我?先生,你发个誓,我才开门。’先生又不肯说誓,他又不肯开门,间不容发的时候,只听得先生裤内澎的一声响亮,稠稠的一脬大屎尽撒在那腰裤裆之内。极得那先生跺了跺脚,自己咒骂道:‘教这样书的人比那忘八还是不如!’”

    请注意,第二段文字中的“把把”一词显然是“巴巴”的亲戚,而且不是小孩子的用语,但我查民国版《辞海》《辞源》,其中并无“把把”的字条。

    第三十四回起描写的那个寡廉鲜耻的老师汪为露,讽刺得也还不错。此后又是废话连篇,几乎没什么可看,直忍耐到第五十四回才看到出彩的内容,即“尤聪夫妻小传”。我们知道,有人天生具有偷窃癖。去年在新闻中看到,有个有钱的台湾阔太太,喜欢开专车去超市偷窃小东西,不为贪便宜,只为满足心中的怪愿望。《醒世姻缘传》中的尤聪之妻,却远远胜过那个台湾阔太太,把偷窃癖发展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这尤聪原是盐院承差尤一聘的个小厮,从小使大,与他娶了媳妇。……那新媳妇自然也有三日勤……谁知一日两,两日三,渐渐的露出那做丫头的材料。女人‘七出’之条,第一是‘盗’,他就犯了这第一件的条款。若是止在厨房里面撩锅里的肉,攒盆头的米合面,偷烧哺剂,切鸡藏起大腿,这都是那些管家娘子旧规,人人如此,个个一般,何足为异?惟独这尤聪令正,他除那旧规的勾当干尽了不算,……整腿的腊肉、整坛的糟鱼、整几十个的腌蛋、整斤的虾米,他偷盗如探囊取寄……就是摆条也扯你两幅,裙褶也扯你两条。没有真赃,尤聪只是不信,说他媳妇是个天下第一的好人……及至屡次有了真赃,再也没得展辩……。尤一聘的夫妇说道:‘既是如此存心,还留何用?枉做恶人,不如好好发送他出去。’”

    “那时尤聪积攒得几两银子在手,绝不留恋,领了媳妇欣然长往,赁了人家两间房子,每月二百房钱。八钱银买了一盘旱磨,一两二钱银买了一头草驴,九钱银买了一石白麦……一日磨麦二斗,尤聪挑了上街……不料卖到第三日上,尤聪的老婆便渐渐拿出手段,拣那头拦的白面才偷……尤聪卖到后边……只得……改了行卖大米豆汁,那老婆就偷大米绿豆;禁不起这漏卮,待不得几日,又改了行卖凉粉棋子,那老婆又偷那凉粉的材料与那切就的棋子;三日以后,只得又要改行往那官盐店里顿了盐来用袋装盛,背在肩上,串长街,过短巷,死声啕气,吆喝盐哩,卖到临了,原数半斤,只有六两,莫说赚钱,大是折本,又只得改行卖炭。……谁知天下没有弃物,贼星照命的自有飞计。左邻住着个裁缝生熨斗,买的都是这老婆的贱炭。那对门住的打烧饼老梁都是他受炭的窝主。”

    “这尤聪再不说是老婆抵盗,只说是自己命运不好。柴不见烧就了,米不见吃就无,‘掠剩使’不离他的门户神,偏会吞他的东西。每日怨天骂地,说:天爷没眼!某人又怎么过的?某人又怎么赚钱?某人做生意又怎么顺利?偏老天爷不肯看顾俺两口子一眼,左做左不着,右做右不着,空放着这们个勤力俭用能干家的婆娘,只是强不过命,傲不过天!天老爷!你看顾我一眼,只教我堵堵主人家的嘴,这也不枉了赌气将出老婆来一场!”

    最后,尤聪只得离了婚,去给胡知县当厨子。起初尤聪倒是做得规规矩矩的,后来却开始坑人,“做的菜嫌他淡了,他再来不管长短,加上大把的盐,教人猛可的误吃一口,哮喘半日;说他咸了,以后不拘甚物,一些盐也不着,淡得你恶心。 ”胡知县忍无可忍,把尤聪赶了出去。于是,尤聪开始给狄员外做饭,然后拼命祸害东西。一天,

    “尤聪大烹小割,正做中间,只见西北起了一朵扭黑的乌云,白云拢了乌云的四面,云里边一声霹雳,把那朵乌云震开,满天扭黑,连打了几声雷,亮了几个闪,连雨夹雹倾将下来。那雷就似天崩地烈,做了一声的响;闪电就似几千根火把的烁亮,围住了那间厨房不散。尤聪他还说道:‘这样混帐的天!谁家一个九月将好立冬的时节打这们大雷,下这们冰雹!’”

    “只听得天塌的一声响,狄宾梁合狄希陈震得昏去,苏醒转来,只见院子里被雷击死了一个人,上下无衣,浑身扭黑,须发俱焦,身上一行朱字,上书‘欺主凌人,暴殄天物’。仔细辨认,知是尤聪被雷击死。”

    2010年10月30日

    13:25。今天周六,来到桥市,无书可买。坐车返回,下车时在我家附近书摊购得《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巴尔扎克选集,郑永慧、郑克鲁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初版)。

    这本《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包括《猫打球商店》《苏镇舞会》(郑永慧译)、《家族复仇》《长寿药水》(郑克鲁译)、《被遗弃的女人》(黄晋凯译)、《高布赛克》(陈占元译)、《夏倍上校》(傅雷译)、《无神论者望弥撒》《红房子旅馆》(何友齐译)、《纽沁根银行》(罗芄译)、《改邪归正的梅莫特》(金志平译)、《玄妙的杰作》(张裕禾译),共680页。从书后看,这套“巴尔扎克选集”包括《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 古物陈列室》《幻灭》《十三人故事》《赛查·皮罗托盛衰记》《贝姨》《公务员》《农民》《驴皮记》《中短篇小说选》,共十种。

    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人文社陆续出版了部分巴尔扎克作品,其中并无“巴尔扎克选集”的字样。1982年初版的梁均译《驴皮记》中,有“本社已出版巴尔扎克著作”目录,其中列出《高老头》等十种傅雷译本,包括《于絮尔·弥罗埃》(1956年初版)、《邦斯舅舅》(上下册,1954年初版)、《赛查·皮罗多盛衰记》(1978年初版)、《贝姨》(上下册,1954年初版)、《夏倍上校》(1954)、《欧也妮·葛朗台 高老头》(1980)、《幻灭》(1978), 不知另外三种是什么。十种傅雷译本之外,另有梁均译《人生的开端 卡迪央王妃的秘密》、郑永慧译《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陈占元译《高利贷者》、金志平等译《改邪归正的梅莫特 不可思议的杰作》。1983年,人文社又出版了《十三人故事》(袁树仁译)、《一桩神秘案件》(郑永慧译)。

    我有一本《巴尔扎克全集》(第9卷,幻灭三部曲,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初版),那么人文社在1987年出版过《巴尔扎克全集》。

    人文社1989年出版的《巴尔扎克选集》,内容不完全等同于该书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出版的巴尔扎克作品散篇,其中的《古物陈列室》、《公务员》、《农民》(资中筠译),不知此前是否有过单行本(据网上资料,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出版过陈占元译《农民》)。而署名郑永慧译的《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内容应该比《巴尔扎克选集》中的《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更少,因为其中的《夏倍上校》《改邪归正的梅莫特》等,曾经被列入单行本。

    以上提到的巴尔扎克作品中,《古物陈列室》《十三人故事》《公务员》《农民》《欧也妮·葛朗台 高老头》《人生的开端 卡迪央王妃的秘密》《高利贷者》《改邪归正的梅莫特 不可思议的杰作》我都没有买到。《欧也妮·葛朗台 高老头》我倒是经常看到,但我不忍心重读如此悲惨的故事,所以始终没买。《改邪归正的梅莫特 不可思议的杰作》的内容,已经收入人文社1989年出版的《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不买也罢。

    此外买到的巴尔扎克作品有:《人生的开始》(许渊冲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初版)、《假情妇》(法国文学译丛之一,郑克鲁主编,四川文艺出版社1986年初版)、《都兰趣话》(施康强译,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4年初版)、《妇女研究》(傅雷等译,湖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初版)、《舒昂党人》(郑永慧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初版)。

    14:25。从昨晚至今,读完了《醒世姻缘传》的第五十五回至七十二回,感觉每一回都那么精彩,高潮迭起,令人恨不得一气读下去。这里抄几段最精彩的。

    第六十回,素姐因毒打狄希陈,把婆婆活活气死,结果被相大妗子一顿暴打:

    “相大妗子拿着棒椎,从上往下的打个不数。素姐起初还强,渐次的嘴软,后来叫那妗子象救月儿一般。自从进门这几年也并不知唤那公婆一声,直待此时被相大妗子打的极了,满口叫道:‘爹,快来救我!刘姐,你快来拉拉!狄周媳妇儿,你是好嫂子人家,你来劝劝!妗子,你不认的我了么?我是你亲亲的外甥媳妇儿,我是你外甥闺女的大姑子。妗子,你忘了么?’又叫狄希陈道:‘你好狠人呀!你过来跪着咱妗子罢!’又对着相于廷娘子道:‘你婶子咱妯娌两个可好来,你就这们狠么?’素姐口里一边叫救,相大妗子一边打,也足足打够二百多棒椎,打的两条胳膊肿的瓦罐般粗抬也抬不起来。这当家子那一个不恨他,痛如蛇蝎。从天降下这们一个妗子,不惟报了大姑子的仇,且兼泄了众人的恨。”

    此后,素姐一直想向狄希陈撒气,最后终于找到机会,给丈夫画地为牢:

    “次早三日,请了和尚念经,各门亲戚都陆续到来。狄希陈收着几尺白素杭绸,要与和尚裁制魂幡,只得自己往房中去取。素姐一见汉子进去,通似饥虎扑食一般,抓到怀里,口咬牙撕了一顿,幸得身子还甚狼狈,加不得猛力。他那床头边有半步宽的个空处,叫狄希陈进到那个所在,门口横拦了一根线带,挂了一幅门帘,骂道:‘我只道一世的死在外边,永世不进房来了!谁知你还也脱离不得这条路!这却是你自己进来,我又不曾使丫头去请,我又不曾自己叫你,这却是天理报应!我今把你监在里边,你只敢出我绳界,我有本事叫你立刻即死!打的有伤痕,你好给你表弟看。这坐监坐牢的,又坐不出伤来!’

    狄希陈条条贴贴的坐在地上,就如被张天师的符咒禁住了的一般,气也不敢声喘。狄员外等他拿不出绢去,自己走到门外催取,直着喉咙相叫,狄希陈声也不应。狄员外只得嚷将起来。素姐说:‘不消再指望他出去,我送他监里头去了。’狄员外随即抽身回去,心里致疑道:‘陈儿却往何处去了?这等唤他不应?媳妇又说把他送在监里去了,那里有甚么监?这话也令人难解。’一面将自己收的白绢取出来用了,也且把那送监的话丢在一边。”

    “且莫说狄员外儿子不知下落,这一晚眼不合,足足的醒了一宵。却说狄希陈在那监里坐了一日,素姐将他那吃剩的饭叫小玉兰送进两碗与他吃了。那原是他放马桶的所在,那狄希陈的拉屎溺尿倒是有处去的。到了临睡的时节,狄希陈问说:‘这天已夜深了,放我出去睡罢!’素姐骂道:‘作死的囚徒!你曾见监里的犯人,夜间有出去睡的么?我还要将你上柙哩!’叫小玉兰掇了一根凳子进去。叫狄希陈仰面睡在上头,将两只手反背抄了,用麻绳线带胸前腰里脚上三道绳带连凳捆住。狄希陈蚊虫声也不敢做,凭他象缚死猪的一般,缚得坚坚固固的。然后叫玉兰暖了一壶烧酒,厨房里要了一碗稀烂白顿猪蹄,大嚼了一顿,然后脱衣就寝。”

    第六十二回,妖精乌大王花六十两买来女子,高相公打跑乌大王,救了那个女子,她的父亲和后母反倒不高兴,唯恐亏了银子:

    “那新夫人的爹叫是郎德新,母亲暴氏,一齐说道:‘你们要寻乌大王,与我女儿同去。如乌大王尚在,还把女儿送了与他,这六十两财礼,是不必提了;如没有了乌大王,等我另自嫁了女儿,接了财礼,尽多尽少,任凭你们拿去,千万不可逼我赔你们的银子。’又是那几个老人家……都说那新夫人父母的不是,说道:‘你收了六十两银子,卖那女儿,你原也不是人了。幸得你女儿不曾被乌大王拿得去,你该千欢万喜才是。你倒狠命的还要把女儿送到妖精手里,你也不叫是郎德新,你真是‘狼的心’了!”

    此后不知还有多少好玩的内容,明明是家庭琐事,却写得跟好莱坞大片似的。

    16:57。几天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软广告,其中提到赏深秋红叶的四大地方:九寨沟、香山、岳麓山、安徽(忘记具体地名了),另外配上红叶照片。从照片看,九寨沟和安徽的红叶是远景,自然看不出是什么树,岳麓山的红叶应该来自鸡爪槭之类的槭树植物。香山的红叶照片上说,这种红叶来自黄栌树。这是什么树呢?刚才去网上查,结果如下:

    “黄栌(Cotinus coggygria),漆树科、黄栌属,别名红叶树、烟树,落叶灌木或乔木,高达8m,树冠圆形。叶卵圆形或倒卵形,先端圆或凹入,叶柄细长。圆锥花序顶生,花瓣黄色,不孕花有紫红色羽毛状花柄宿存,核果肾形,红色。花期5~6月,果期7月。产我国河北、山东、河南、湖北及四川等省,欧洲东南部也有分布。秋季叶色变红,鲜艳夺目,夏初花开时不育花梗伸长成羽毛状,簇集枝梢,犹如万缕罗纱绕林间,为风景园林中重要的红叶树种。”

    然后想到,我应该在香山看见过黄栌树,虽然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当时又是十月初,它的叶子还没有变红。这种树的叶子比较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而我那次在北京买了几张压在塑料膜里的红叶,其中就有它的圆叶。不管怎么说,黄栌树的叶子都不是枫叶,如果你把枫香树和槭属植物通称为枫树的话。

    2010年10月31日

    今天周日,再去桥市,在草履虫小道6元购得以下二书:

    ★《高尔基文集》(第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初版

   ★《英语口语日常用句》,[英]H.E.帕麦尔等著,葆青编译,商务印书馆1963年初版,1979年上海1印

   《高尔基文集》第1卷我早已买过,这本可以留着送人。《英语口语日常用句》写作年代较早,大部分内容我似乎也能懂得,但其中还有些我不熟悉的句子;扉页有个红印章,里面写着“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址”,旁边有两行钢笔字:“一九八○年十二月九日购于上海”,字写得还不坏。然后来到桥下,2元购得《德语语法》(修订本,廖馥君编,商务印书馆1979年新1版1印),终于弥补了没有德语语法书的遗憾,书前有“哈尔滨市第一二五中学校图书室”的印章。我10月2日在桥市买了一套缝纫工具,想用它订书,3日就订坏了一根针,因为针与锥子动不动就会分离。我10月9日去桥市,看见买缝纫工具的人,他说可以给我换一把锥子,从此我和他再没有缘分——每次去桥市时,我带了锥子,他就不来;我不带锥子,他必然在。唉,这只能怪我运气不好。

   昨晚至今,读完了《醒世姻缘传》的第七十三回至八十四回,这些文字也还不错,但童寄姐的言行,仿佛素姐的翻版,所以难得出彩。刘振白之类的恶人和官场的黑暗,前面也写过更加精彩的。

   昨天最高气温13度,今天则是12度,热得不行,但据说今晚起开始降温。也许嫌外面太热,物业公司干脆从天亮起彻底断了暖气,回家时发现,暖气仍是冰凉,室内气温不足13度。当然,入冬以来,我家的气温最多也不超过16度,都在13~15度之间晃悠,那些哈尔滨记者却腆着脸在中央电视台宣布,哈尔滨从10月15日供暖,室内气温达到17.8度——不说瞎话他们就活得没滋没味的,而这就是我瞧不起哈尔滨文化人的原因之一。

   好,就到这里,下个月再见。

   10:50 10-10-31 肖毛

   附:

   2010年10月购书31册目录

   2010年10月2日,实付32元

   1.《本草图典》(第一卷),总主编:赵新先,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3年初版,定价260元,30元购

   2.《我敲门》(童年生活的回忆),[爱尔兰]旭恩·奥凯西著,钟松藩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初版,定价0.8元,2元购

   2010年10月3日,实付6元

   3.《西方社会结构的演变》(走向未来丛书),金观涛、唐若昕著,封面设计:戴士和,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初版2印,定价1.26元,1元购

   4~5.《三国演义》(上下册),罗贯中著,作家出版社1953年初版,1955年7印,定价2.71元,5元购

   2010年10月9日,实付32元

   6.《天工开物》,宋应星著,钟广言注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76年初版,定价1.16元,10元购

   7.《Rob Roy》(Penguin popular classics),Sir Walter Scott,Penguin Books,1995,Printed in England,5元购

   8.《Shirley》(Wordsworth classics),Charlotte Bronte,Wordsworth Editions Limited,1993,Printed and bound in Great Britain,5元购

   9.《十字军东征——以耶路撒冷之名》(发现之旅 30),[法]Georges Tate著,吴岳添译,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年初版,1999年4印,定价38元,3元购

   10.《维京人——强盗与水手》(发现之旅 25),[法]Yves Cohat著,张容译,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年初版,定价35元,2元购

   11.《求解作文两用 英汉模范字典 增订本》(Model English Chinese Dictionary with Illustrative Examples New and Revised Edition),张世鎏、平海澜、厉志云、陆学焕编辑,商务印书馆民国十八年十一月初版,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增订第三三版,2元购

   12.《National Geographic》(1991,9,Vol.180,No.3),3元购

   13.《哈代短篇小说选》(第一集),伍蠡甫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新1版1印(据原新文艺版修订),定价1.25元,2元购

   2010年10月10日,实付5元

   14.《苔藓名词及名称》,吴鹏程等编,科学出版社1984年初版,定价0.9元,1元购

   15.《Lost Horizon》,James Hilton,Pan Books Ltd.,London,1991,for Shangri-La Hotels and Resorts,Printed in Singapore,2元购

   16.《水田常见杂草识别与防治原色图鉴》,郭书普等编著,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年初版,定价7.8元,2元购

   2010年10月13日,实付35元

   17.《中国主要植物图说 第五册 豆科》,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编辑,科学出版社1955年12月初版,1957年2印,总印数3755,定价4.91元

   2010年10月16日,实付5元

   18.《呼啸山庄》,[英]艾米莉·勃朗特著,杨苡译,Fritz Eichenberg木刻插图,江苏人民出版社1980年初版,定价1.25元,3元购

   19.《圆顶的故事》,[美]罗斯·金著,陈亮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初版,定价20元,2元购

   2010年10月17日,实付15元

   20.《中国主要果树图说》,张勔新编著,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0年初版,定价(胶纸版)4.4元

   2010年10月23日,实付5元

   21.《缪塞戏剧选》,李玉民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初版,封面设计:秦多,定价1.45元

   2010年10月24日,实付2元

   22.《德语动词》,[苏]夏宁娜编,北京大学西语系德语专业54班译,商务印书馆1959年初版,1963年5印,定价1.2元

   2010年10月27日,实付91.5元

   23.《云 马蜂》,[希]阿里斯托芬著,罗念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初版,定价32元

   24.《地母节妇女 蛙》,[希]阿里斯托芬著,罗念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初版,定价32元

   25.《阿卡奈人 骑士》,[希]阿里斯托芬著,罗念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初版,定价29元

   26.《中国蔬菜名称考释》,张平真主编,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初版,印数1500,定价60元

   27.《毛诗品物图考》,[日]冈元凤纂辑,王承略点校、解说,山东画报出版社2002年初版,定价30元

   (以上五书,每册五折购)

   2010年10月30日,实付5元

   28.《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巴尔扎克选集),郑永慧、郑克鲁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初版,封面设计:张守义,定价10元

   2010年10月31日,实付8元

   29.《高尔基文集》(第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初版,定价1.45元,4元购

   30.《英语口语日常用句》,[英]H.E.帕麦尔等著,葆青编译,商务印书馆1963年初版,1979年上海1印,定价0.47元,2元购

   31.《德语语法》(修订本),廖馥君编,商务印书馆1979年新1版1印,定价0.97元,2元购

   2010年10月购书总付:241.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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